赵早早天尚未亮,就趁着夜色,离开了沈家。

阿宁站在隐蔽处就那么看着他,直到再也看不到赵早早的身影,才袖手回到了宅内。

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轻举妄动……

这段时间得到的指令永远是这个,这让阿宁非常的焦灼。

眼看着京中的形势变化越来越频繁,如果主子这个时候再不出手,那就没什么上位的机会了啊。

但阿宁即便再着急也没办法,他的主子柴祎还在王太后的秘宅里。

因为地方隐秘且守卫又太过森严,祁天佑无法摸清里面的状况,还不敢就这么直接营救。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比谁都着急。

生怕柴祎在里面真的出了状况。

柴祎这边如同一滩死水般,似乎并没有翻起什么波浪。

但或许也仅仅只是似乎吧。

赵早早对阿宁的窥探毫无所觉,他速度非常快的来到城外,白先伦等人已经全部等在那里。

“你来了。”白先伦迎上来,与赵早早打招呼。

赵早早眉心蹙了蹙,说道:“这次行动,陛下并没有准许你参加吧?是谁那么大嘴巴告诉你的。”

白先伦笑了笑:“大家都是兄弟,营救晚晚的事情我怎么会不来。”

“得了吧。”

赵早早翻了个白眼,推了白先伦一把:“你现在主要任务就是把城防营给守好了。其他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他们好不容易通过这次发封城把城防营内所有的其他势力全部清除出去,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将城防营整顿的更加上下如一。

因此白先伦便尤其的重要。

像是这种任务,最好还是不参加为好。

“最后一次,好歹也是我给你开后门才找到那柴洵老巢的,总不能过河拆桥吧你。”

他这样死气白咧的说话,赵早早非常嫌弃,这都是他用完的老招数好伐?

但白先伦就跟个狗屁膏药似得,无论怎么说都不走,为了不耽搁时间,赵早早只能允了。

“咱这次不光是为了救我大哥,最要紧的是能将柴洵留在园子里的人一网打尽。”赵早早如是说道。

他们今日去的几十人,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一定能够马到功成。

但到了之后,赵早早发现自己还是太乐观了。

整个园子里,确实没有太多人,但是每一个人都是高手,需要他们两人联手才能勉强对付。

花圃。

现在最紧要的便是找到赵晚晚。

“不需留活口。”赵早早看到众人有所被动的打法,扬声说道。

“是。”

他和白先伦砍杀一人之后,快速的朝着东北方向跑去,没多久便看到一处花圃并一座茅庐。

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然,不等赵早早冲上前,赵晚晚便被人用刀指着走了出来,他既然已经被识破了身份,便也不需要装弯腰驼背瘸腿,但脸上的伤口却是真实的,看起来狰狞而可怕。

“大哥。”赵早早出声喊道,声音中带着气急败坏。

柴洵这个混蛋,竟然把他家风度翩翩的大哥变成了这个鬼样子,实在是可恨之极。

赵晚晚可还是没娶媳妇呢!

他又不像自己,已经有了小明珠,这以后哪里还有姑娘敢嫁给他?

(???所以,这货到底怎么会以为小明珠就是他的了???)

“柴绍的人倒是有几分本事,竟然能够找到这里,为的就是营救这个人吗?”

“真是好的很,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竟然能够被他掉了包,原来的花匠呢?”黑衣人声音尖利,如同两块钢板相互摩擦,听起来刺耳极了。

赵晚晚嗤笑一声。

“原来的花匠?早就变成这花田的肥料了,不然这些花儿为什么会开的这么艳。”赵晚晚一开口,就能把人气个半死。

但那黑衣人倒不为所动,只撇了撇唇:“好方法!很快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也会变成这田中肥料。”

所谓反派死于话多,若这人之前就能死赵晚晚,直接拿着尸体砸赵早早,立刻就能让这兄弟死翘翘。

但现在叨逼叨那么多话,实在太容易被反杀。

不等他说完,赵早早呵呵笑了两声:“恐怕变成肥料的会是你和你家主子。”

“去参加科考了是吧?”

“现在恐怕已经被人拿下了!”

“不可能。”

就是这个时候,赵晚晚趁着黑衣人心绪不稳,猛地往后狠狠的撞向他的身子,然后直接朝前滚去,而赵早早则持剑上前,直指黑衣人的脑门。

一剑毙命。

白先伦把赵晚晚扶起来,捶了他一拳道:“你这小子,这些天可真是把我们给吓死了。”

赵晚晚斜睨了他一眼。

“怎么?你们觉得我长了一张炮灰脸吗?”

白先伦默默的抬眸瞅一眼他的脸,咳嗽一声表示:“你现在这模样还真不是炮灰脸。”

“因为说你炮灰脸都是看的起你。”

话音刚落,白先伦猛地拔出剑,朝着突袭来的人刺过去。

赵早早也过来,三人瞬间被人包围在一起。

他们以前训练也都是一起,配合度默契度几乎是百分之百,即便赵晚晚现在旧疾未愈,也不妨碍他们非常帅气的把这些人全部干掉。

“走吧,看看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赵晚晚却拉住他的步子:“先去救那个女人。”

“陛下已经告知我夏姑娘在这里。”赵早早说道,“不过陛下说让我们自己小心,若能救便救,若实在是没有办法,便自己先行离开。

听闻此话,赵晚晚微微点头:“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这几日,那柴洵不时从外面带一批青壮年给那个道士送过去,而这些人很快会变成尸体,我觉得那道士在练什么邪门的功夫。”

很快,其他人也赶来汇合,却已经是折损了十几人,赵晚晚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是我的错。”

白先伦又锤他一把:“别放屁了。”

“不管怎么样,围堵柴洵的事情,早晚都会发生,你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赵晚晚抿了抿唇,没有回话。

他们缓缓的朝着青城子的院落而去,尚未走近,便隐隐感觉到杀气。

所有人屏住呼吸,像是等待着什么。

“这些人不错啊,一个两个全是练家子,其魂魄精神必定会非常强壮。”樊飞言牵着夏宜萱的手走出来,一脸的满意。

夏宜萱神色冰冷,眼神淡淡的扫过赵早早众人,无一丝丝波动。

赵晚晚眉心拧起。

不一样,和那日见到的明明是一个人,却完完全全不一样的性子。

是因为她需要在这个男人面前佯装,还是发生了什么?

或者她本就是这种性格,那日不过是装的。

不,她并没有把他供出来,也没有害他,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姑娘……”赵早早忍不出出声喊道,“陛下一直在寻您,您赶快跟我们离开吧。”

夏宜萱这次连眼神都欠奉了。

樊飞言不屑的哂笑一声,道:“离开?你们今日谁都别想离开。”

真是好大的口气。

赵早早狠狠的翻个白眼,骂道:“我们今日不仅会离开,还会带着你这个老匹夫的人头离开。”

樊飞言懒得和这群毛头小子打嘴仗,他侧眸对着夏宜萱微微一笑,柔声说道:“萱萱,他们全部都是你的食物,喜欢吗?”

夏宜萱对他的话却是言听计从,她顺着他指端的方向看过去,在对上赵晚晚等人的眸光后,毫无感情的点头:“喜欢。”

“喜欢就自己去取。”

樊飞言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端。

“好。”夏宜萱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感情色彩。

几乎是话音方落,她的身影从原地消失,瞬间来到赵晚晚等人面前,毫不费力的捏断了其中一人的脖子。

“夏姑娘……”赵早早大声喊着她,却根本毫无作用。

“萱萱,不要让他们死,死了可就不好了。”樊飞言笑着吩咐道。

夏宜萱手上的动作凝滞了一下。

紧接着本该变成尸体的人,则被她震碎了手脚,全身无力的摔落在地上。

“撤。”

赵晚晚反应过来,立刻说道。

这个女人的功夫根本就不属于人类,他们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会是她的对手,若再耽搁下去,恐怕会折损在这里。

他捡起一把剑,朝着夏宜萱攻击而去:“你们先走,我来殿后。”

殿后个屁啊!

自己伤都没好呢!

赵早早阻止他的动作,将他推给白先伦,“把我哥带走。”

白先伦看了他一眼,“你快点跟上。”

赵早早‘嗯’了声,揉身缠向夏宜萱,夏宜萱直接用手握住了他的剑,神掌拍向他的肩膀,被他险之又险的闪开。

然后他松开手中剑,从腰中掏出匕首,闪身来到夏宜萱身后,朝着腰间死穴刺过去。

但眼前的人却猛地消失了。

紧接着,赵早早只觉得背后冷风袭来,他瞬间起了全身冷汗,几乎是条件反应的朝着前面扑过去,摔倒在地上。

往前翻滚了几圈,一个鲤鱼打挺,半跪在了地上。

我滴妈呀。

人呢人呢,这也太邪乎了。

他总算是明白了陛下说救不了就赶紧离开时几个意思了!

但貌似他现在好像走不了啊。

赵晚晚被白先伦强制着离开,他欲挣脱开折返,却听到白先伦生气的说道:“你若折返回去,就浪费了早早给我们争取的时间。”

“之前让你们做的手脚全部做了没有?”白先伦问道。

“做了。”

“那咱们先撤。”白先伦咬牙下达命令。

来了三十几人,但和他们一起跑出那院落的不过十人。

樊飞言本来准备追那几个人,但却发现夏宜萱竟然不在攻击,他心中升起一股躁怒,还是不听话,还是不能完全听话。

明明已经被他完全控制洗脑,然而总是会在某个时刻,违抗他的命令。

实在是可恨之极。

“夏宜萱,杀了他,现在立刻给我杀了他。”

樊飞言怒声道:“这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杀了她你会变得更厉害。”

夏宜萱缓缓的现了身形。

她神色恍惚而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头,狠狠的朝着地上摔了下去。

不能杀,不能杀,不能杀……

脑中不断在叫嚣着这句话。

不能杀了这个人!

是谁在影响她,是那个自称是她的人,夏宜萱知道。本来她已经不出现了,但现在却又出现了。

这让她很难过。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还有一个人在她耳边不断的咆哮,两个声音交叠拉扯之下,是夏宜萱愈加痛苦的脸。

赵早早:“……”

厉害了我的姐!

竟然可以隐身啊我去!

当然,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他得跑啊!

他悄无声息的蹲着后退,但走了尚不足几米,便胸口一痛,他微微低头,赫然发现胸口处冒出滴着血的剑尖。

他回首,看到了韩式。

韩式猛地把剑拔出来,冷冷的丢在地上,对樊飞言说道:“师父,我分方才去看了,柴洵的人几乎被杀了个干净,此地我们恐怕不能待着了。”

“柴洵这个蠢货呢。”樊飞言边走向夏宜萱,边出声说道。

“去参加科举考试了。”韩式嘲讽的勾勾唇,但看向夏宜萱的眸中却带着浓浓的担忧。

夏宜萱此时正看向赵早早。

他就那么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正在看着她。

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

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脑中有个声音不断的在告诉她,这个人不能死。

不能死在她的手里她的眼前。

否则……否则什么呢?

夏宜萱不知道,但她却有种感觉,如果这个人在她眼前死了,她好像再不会被原谅了。

手上沾满鲜血的她不会被原谅了。

“离开这里,去我们自己的地方。如此蠢货,不堪大任。”樊飞言如此说道。

只是因为好玩便去参加什么科考,简直是愚蠢之极。

“好的,师父。”

韩式说道。

“把他处理了。”经过赵早早的时候,樊飞言轻蔑的说道。

柴绍坐在那里,虽然在看书,却什么都看不下去。

沈含章亦是如此。

“你说,赵早早能把夏妃奶奶给带回来吗?还有那个柴洵,他的行踪被我们轻而易举的探知,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她焦灼的问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