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在房间中搜索了一圈,比起上次的行凶,这一次凶手显然是更加熟练了,根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是夜,回到十皇子府,江采苓出浴之后刚要休息的时候,一直在暗处保护的鹤风忽然有了响动,听到声音,贺潇潇立刻拔出剑护在了江采苓的面前。

透过开着的窗户,她们能看到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正在和鹤风激烈的搏斗着……不对,是躲避着鹤风的攻击,并没有直接对鹤风不利。

听到了响动,十皇子府中的侍卫们匆匆赶来。倏然,鹤风握剑的手一顿,人也愣在了原地。黑衣人将一个东西扔在了他的手中,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当中。

“追!”刚进门的侍卫们又都匆匆离开,追捕着黑衣人的脚步。

苏清城一听到有刺客袭击昤院就立刻从揽胜院赶来,鹤风趁着夜色茫茫将黑衣人给的东西藏在了袖口中,然后用飞镖割破了自己的手臂,造成一种刚才打斗中手上的假象。

苏清城的方向未必能看到,看到在江采苓和贺潇潇的角度来看却将鹤风所做的一切收进眼底。

“怎么回事?”苏清城焦急地走进房间,看到江采苓安然无事之后,一颗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下。

江采苓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那人的身手似乎并没有杀意。”

“你没事就好。”话刚说出口,苏清城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对江采苓多度的担心。

不自然地低头,却发现江采苓此时只穿着一件轻薄的小衫,可能是因为刚刚沐浴过,稍稍一凑近就能闻到清幽的兰花味道,似有若无地萦绕着鼻翼间迟迟不肯散去。

乌黑的长发半干未干地搭在肩头,被头发浸湿的衣衫下紧紧透着殷红色的肚兜细带,在昏黄灯光的映衬下显得皮肤白皙透亮,两颊微微带着的红晕更显得比白天时多了几分柔美。尤其是一双灵动的杏眸,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和往日中的她判若两人。

下腹忽然一热,苏清城暗道一声不好,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疾步离开了昤院,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他怎么了?有发什么神经?”

贺潇潇笑道,“谁知道他怎么了,最近苏清城就没正常过。”

江采苓点点头,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苏清城了。

立在一旁的鹤风则盯着苏清城的身影,唇角勾出一抹充满深意的笑容,心中暗道:你们未出阁的女孩子当然不会知道了,苏清城他刚才只是有了男人本性的反应而已。

苏清城离开之后,房间中只剩下他们三个,鹤风心中笑过之后想起来正事,立刻从袖口中拿出来一个纸卷,交到了江采苓的手中,“这是刚才九歌给我的。”

“你是说刚才那个人是九歌?”

“属下和九歌侍卫过过招,十分确定。”

江采苓心中一动,难道是顾既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着急地将纸条打开,只见到上面画着的是一个男子的画像,并且伴随着一行行细小的文字,介绍着此人的生平。

许久,江采苓放下了字条,目光悠悠地看着远方,“走,你们俩再陪我去一次驿馆!”

……

在鹤风和贺潇潇的掩护之下,江采苓又来到了驿馆。

月色下,一个身材修长的紫袍男子立在树下,挺拔的气质犹如需要历经情劫的下凡谪仙,飘飘欲仙,邈邈独立。俊脸宛如千百名能工巧匠耐心雕刻一般,尽态极妍,尤其是一双墨色的眸子在昏暗八角灯的映照下格外明亮,举世清冷,而其中隐含情绪比起夜色还要神秘。

即使见过了千百次,她还总是会被这张好看的脸惊艳到。

熟悉的声音温润传来,伴随着听着不真切的笑意,“那副画,我很喜欢。”

江采苓唇畔扬起一抹笑容走顾既明身前,眸中闪过了一丝明媚的狡黠,“你喜欢管我什么事,我是给阿瓜画的。”

“哦?”顾既明弯起好看的眸子,矜贵着声音,“等回到大周正是冬季,不如炖了阿瓜喝狗肉汤取暖吧。”

江采苓扑哧一笑,什么时候顾既明也会开玩笑了。

贺潇潇和鹤风已经十分知趣地离开到很远的地方。

江采苓伸开双手将对面的人抱在怀里,脸上带着享受的满足感,她实在是太喜欢了顾既明了,喜欢他喜欢到了骨子里了。

从小生长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中,经常会发生江采苓喜欢的东西弟弟正好也喜欢,这时候爹娘就会让她把好东西让给弟弟。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喜欢的东西都不会主动争取的性子。

说好听点是淡泊,说不好听点就是怂。

可是面对顾既明,她一点都不淡泊了,她第一次有了想要得到喜欢东西的冲动。将脸深深埋在顾既明的怀里,眼眶不禁有点湿润,她真的舍不得他先她离开。

察觉到怀里的人情绪不对,顾既明开始后悔是不是上一次他装得太过了,吓坏这个小东西。想到这里,他躬起身子加深了这个怀抱,轻轻抬手像是抚摸着小猫小狗一样揉着江采苓柔顺的头发,低沉迷人的声音具有着镇静人心的效果,“我在呢。”

月色下,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无关风月,无关欢爱。

收拾好情绪,顾既明牵着江采苓走到了第一个案发的地点,贺潇潇实现迷晕了侍卫,所以并不会有人发现堂堂大楚十皇妃竟然和他国丞相私交甚密。

“你这几天发现了什么?”

江采苓将一切告诉了顾既明之后,忽然想到了她之前在地上看到了深褐色的粉末,于是立刻蹲下身子对顾既明说道,“我觉得这个粉末很可疑。”

顾既明将其放在食指和拇指之间,轻轻捻了一下粉末,放在鼻翼下轻轻闻了闻,肯定地开口,“是木屑。”

继而抬头,脚尖轻轻点地就上了房梁,细细查看之后在一道横梁上发现了掉落的红漆和磨损的木头,用手指捻了一下,和地上的木屑不谋而合。

墨色的眸中翻涌起睿智的火花,“走,去下一个。”

去第二个案发现场,同样也发现了木屑和磨损的横梁。

经过缜密的分析之后,江采苓和顾既明相视一笑,似乎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

第二日,乌云密集地聚在天空中,将阳光遮盖得干干净净,墨青色的天空让人的心情都觉得压抑至极。

一大清早,平静的十皇子府就被乱糟糟的人群打扰了天翻地覆,其中一个大太监用尖细的声音开口说道,“陛下有旨,请十殿下速速入宫,不得有误!”

准是驿馆的事情被王氏捅到了楚皇面前,楚皇派人来找,明摆着是要兴师问罪。

江采苓作为皇妃,自然也是要去的,不慌不忙地整敛了衣裳之后就和苏清城二人进了皇宫。

在大殿之上,气氛空前的沉寂。

纯红色的红毯铺盖着地面,两条纯金打造的巨龙盘踞在龙椅后面,比以往任何时候看到的都要显得狰狞。甫一进门,便看到栾子仪跪在地上,狼狈至极,见到他们来了,他也低着头,像是心虚一般不肯对视,噤若寒蝉。

江采苓见到栾子仪这副心虚的样子,便知道他八成是将黑锅推给了他们。

果不其然,坐在龙椅之上的楚皇还没有等他们施礼,就阴沉着脸冷声问道,“老十,你为何要阻拦老八将朕启奏驿馆命案一事?”

苏清城闻言也没有惊讶,恭敬地跪在地上,冷静开口,“儿臣昨日的确阻拦了八哥向父皇您禀告案情,是以为八哥认为的凶手是无辜的,儿臣担心八哥此举会造成欺君的后果,故阻拦了八哥此次行为,还请父皇明察。”

楚皇怒拍桌子,将手边的青瓷茶杯扔在了苏清城的面前,清脆落地四处飞起的瓷片擦过了苏清城好看的面颊上,顿时间鲜血冒出。

但是这并没有平息楚皇的怒火,愤然开口,“放肆!朕是在问你为何隐瞒这次命案,在使臣居住的驿馆中接连发生两起命案,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儿臣并无欺瞒父皇的意思,正是因为整件事情关系重大,所以才需要谨慎处理。”苏清城看似说了很多,但是一句正经话都没有,也没有解释任何原因。

栾子仪看到之后心中不禁有些动容,明明是自己提出封锁消息的,可是十弟却完全没有提到他半句,一想到刚才自己的窝囊行径,顿时觉得不齿起来,于是坚定地抬起头,决定为苏清城说说话。

“父皇,相信十弟这么做也是有他的方法,不如请您给他三天时间,要是十弟能顺利找到真凶,那么功过相抵,您看如何?”

敢情栾子仪是想当女表子还想立牌坊,明明是他往苏清城身上泼的脏水,倒头来还在这里假装善良的求情。

“不用了,儿臣已经查清了真相!”栾温之温润的声音传了过来,眉眼带着自信的风采,“儿臣已经查清的真凶,还请陛下发落!”

江采苓冷冷弯弯唇角,她也想要知道这凶手到底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