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东西何薇应该是不能害怕的,前世学医、今生又学医,跟着老师解剖的‘无语体师’不计其数,但是此刻面对着刀架上密密麻麻的砍刀、斧头,她真的难以生出任何的好感。

看着那些刀上的血痕,何薇觉得头皮发麻,自己手中的刀是救人的,但是这些人手中的刀却是杀人的,从未觉得那些斑驳的血迹是如此的恶心。

何薇闭了闭眼睛,把背包放在屋中的桌子上,走到刀架上细细的看了起来。

医生是医者,本职当然是治病救人。但是医者也能杀人,他们所知道的能让人瞬间死亡的办法不下百种。

她熟知人体各大动脉,主动脉、无名动脉、颈总动脉、锁骨下动脉、椎动脉等等,每一处要下刀几分她心中清清楚楚。

当危险来临,她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要保护自己。

刀架上的刀不计其数种类繁多,何薇在找一个自己能用的利器,去挑动脉当然是越锋利越好。

忽然外面传来走动的声音,还有人的训斥声,“胡闹,那间房子能关人吗?换西面。”

何薇眼睛猛睁,看到一支匕首不管是锋利还是迟钝,抽出来迅速的放到自己衣袖中。她慌忙去抱自己的背包,胳膊动的时候,她清楚的感觉到匕首割裂了衣服。

幸好因为要回家,她穿了自己往常的旧棉服,若是穿羽绒服指不定现在羽绒就飞出来了。

果不其然,房门被打开,进来一个面生的人,冷漠的说道,“走。”

何薇微缩着脖子,害怕的问道,“去哪里?”

“换个房间。”面生的人口气有所缓和,“走吧。”

何薇低下头,抱着自己的背包,指了指地上自己的另一个行礼说道,“劳烦您帮我拎着这一个吧。”

那人看了她一眼,还是过来帮她拎着给她换了一间房。

这个房间比刚才那间好多了,没有很难闻得气味,也干净了许多,中间一张大桌子,旁边摆了数把凳子,应该是开会用的吧。

“不要想着逃走,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人。”

那人说完便退了出去将门关了,锁了门。

何薇把背包放下,松了口气,赶紧将匕首从袖子中抽了出来,亏的老家冷,她怕冻着了,穿了大厚毛衣,否则先割破的就是她自己的动脉了。

这些人对她还挺放心的,没有扣她的东西,也没有搜她的身。那些黑手党就没有这么仁慈了,不仅拿走了他们的东西搜了他们的身,还必须得换上他们的衣服。

想着想着何薇又笑了,这些人若是堪比黑手党,那么也不会抓一个没用的她了。

她打量了全身,还是觉得匕首放在袖中最保险,她拉开自己的背包,拿了件牛仔裤,用匕首割了块布下来,包住匕首塞进了袖子里面。牛仔布比较厚,她自己注意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她打车出门的时候是六点多,车子绕来绕去,到现在竟然已经快十一点了。何薇不由得苦笑,这些人也是辛苦,得盯了她多久才能准确的从车站截住她?

她把坏掉的牛仔裤无奈的重新塞进背包,碰触到侧兜的呼机,手不由得一停顿,她拉开拉链,将呼机拿出来,上面还是只有时间显示。她拿着呼机,手微微颤抖,她把呼机调成静音,又重新放回去。

聂景辰有没有回来,他知不知道她被抓的事情?

她坐在凳子上表情愣愣的,前世因为他的相救欠了他的恩情,想要还他的情分才有了交集,那么若是这件事情过去,他们之间的情分便可以两清了,那么他们之间就不会再有交集了?

若是没有了交集,难道就再也不会见了?

他的眉眼在脑海中是那样的清晰,不苟言笑时的严厉,微笑时的慵懒,考虑问题时候的严谨认真,做事的运筹帷幄,若是以后不见了,她要去哪才能见到?

想着想着她吓了一跳,难道她对他心动了?没有吧,刚重生过来,她便打定了主意,自己一定不要动情的。

不见时的想念,见到时的惊喜,时时刻刻的担心,难道这就是喜欢?年岁太久,她已经遗忘了心动的感觉呢。

时间点点的过去了,屋里的窗户是毛玻璃,从里面往外看去,偶尔只能看到有人影晃动。

没有人给她送饭,也没有人给她送水,也没有人过来看她,仿佛她被遗忘了一般。之前聂景辰给她带的苹果,她装在了背包里一个,她又拉开背包拿了出来。这是准备在车上吃的,幸好已经洗干净了装在了塑料袋里面,不然她还真的难以入口。

冬天的夜晚降临的早,屋里渐渐地暗了下来,何薇独自坐在黑暗中没有恐惧。她曾经体验过无日无夜的极度黑暗,那是一个空空的房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自己无边的黑暗,在那样的空间里她只能用自己的思想去控制自己。

据说思想深度越高深的人,能够承受的时间范围越大。

他们一行二十六个人,没有一个不能经过三十六个小时,所以此刻对于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何薇闭上眼睛伏在自己的背包上,时间晚了,外面却热闹起来。

何薇身形未动,却一直在支着耳朵不停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有人靠近了房间的门口,却又离开。

又过了很久很久,房间的门却被打开了。

院子里的灯光招进来,站在门口的人影影绰绰。

“嫂子,出来吧,我们要去个地方。”说话的人是瘦子。

“去哪里?”何薇开口,喉咙肿干涩,声音略带着沙哑。

“到了就知道了。”瘦子声音里带着不耐烦。

何薇心中坦然,就像当初她下定决心去做第一个牺牲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