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别人求婚的信物是钻戒,他却送她一副扑克牌。打开来看,好家伙,54张牌都是少儿不宜的姿势画面,还不带重复。

“你又犯‘荤’了!”崇晏轻声指责。虽说她已经是一个三岁孩子的妈妈,可看到这么“香艳”的画面,依旧面红心跳。

“不荤你怎么会爱‘上’我?”王免瞅着这崇晏脸色有点不好看:“得了,媳妇儿,我错了,是我爱‘上’你?”

“……”崇晏无语。

“你看,大‘王’是你,小‘王’是我,每天等着你‘翻牌子’,抽出哪张就‘玩’哪张好不好?”王免可习惯了她这样无声的回应,自说自话。

“不好!”崇晏总算说出两个字,王免满意得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送你牌吗……扑克牌四种花色象征四个季节,每种花色有13张牌是13个星期,加起来是一年,代表我每个365天每时每刻陪在你身边,给你温暖的承诺,而不是给你一个冰冷的戒指,拴住你……至于这副牌,能用到我们老了都‘抽’不动了为止,嗯?”

“……”崇晏真的很佩服这个人的花言巧语和逆天的脑洞。

“缅,是不是会担心太累了?那……翻到大王就休息?”王免循循善诱。

“真的?”崇晏心算着抽中大王的概率,奈何自从怀孕生孩子后,智商经常掉线,脑子不是特别灵光,居然神奇地算出了“做五休二”这么一个结果。

“翻到小王就任我来。”王免得意得说着,这么迷糊的媳妇儿,可比精明的时候可爱许多。

“嗯?”崇晏听着,好像勉强可以接受。三天的决定权在她手里,两天在他手里,两天休息,她还多了一天时间,她点点头,可后刻仿佛记起什么来:“我们忘了说大姨妈了……”

“大姨妈就休息。”王免皱眉。

“大姨妈它休息了,休年假去了……”崇晏开起了玩笑。

“又有了?”

……

王免觉得自己是结不了婚的吧。

正要结婚,老大来了。

苦口婆心,媳妇儿才带娃同意结婚。讨论到孩子是跟他入美国国籍还是跟她入中国国籍,她转念一说:“等孩子出生了问它意见。”

这婚事一拖再拖。他家小妞儿是黑户,一直到三岁,终于通过他的“悉心教导”明白了美国和中国的区别,选择了中国。

他终于可以结婚了,可这第二个孩子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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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寒风如利刃,阵阵刮骨肉。

熙熙攘攘的机场外,是寒凉的雨夹雪。

王崇晏推着一只纯黑拉杆箱,拢了拢肩上的包,在偌大的机场接待厅匆忙走着。旁人路过,不时投来惊异的目光,却被她的冰冷神情浇了一把凉水。及腰的黑发,白色的吊带长裙……那穿着……美则美矣,可瞧着都发冷啊。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让她有些恍惚,她寻找着机场出口,从包里掏出手机,这才发觉自己在慌乱中忘了开机,手机通话页面上,显示着许多未接来电,她找出一个,拨了过去。

“喂,我才下飞机,她怎么样了……好,我马上过来……”她接着电话,发现门口有一辆回程的出租车,她将行李放进后备箱,打开后座门坐了进去:“Can you……sorry……对不起,可以载我去省妇幼吗?”

司机是一个和蔼的大叔,他爽朗地笑了笑:“丫头,看你这身行头,你这可是从南半球国家回来的?回来之前怎么也不带点厚衣服,这天气怪冷的……”他将车窗摇下三分之一:“车里开着空调,这忽冷忽热的,容易感冒。”

“谢谢您。”王崇晏心口一道热流淌过,倒是舒缓了几分近乡情怯。

“丫头,你从哪里回来的啊?这样的天气,怎么没个家里人接一接你啊?”司机大叔闲着无聊的时候,就会拉着乘客唠嗑唠嗑,顺便也可以吸收一下各种稀事见闻。

“澳洲……我回来家里人不知道……”她情绪变得低落,包里的手机响着。

来电显示:Duke Wu,来电图像,却是她自己。

“喂……哦……我到了国内……悉尼那边工作Mercy在收尾……好……我记住了……不用……我看情况,过几天就回来……好……再见!”她挂了线,看着窗外,几年不见,这里与记忆中的确是有些不同了。

当年离开,这个机场还没有国际航线,她周转一趟才最终离开了这里,这个她既渴望又失望的地方。

八年了,她无数次梦到有关这片土地的人或事,那个举止言语轻浮的男孩总会直白邪气地笑着,说那些让她脸红心跳又无可奈何的话--

“为什么不可能?是担心影响学习?他更不可能,意思就是我比他有可能?”

“你再说我恶心或变态,我就当做你就是希望我那么对你的性/暗示……”

“缅,我为什么这么爱你呢……你肯定对我下了催/情/药,还是最猛的那种,让我每次看到你就变的不像自己,看不到你,情不自禁想见你……想吻你……想要你……”

“缅,你还需要多久接受我?不然你给我打个分,如果是60分那我就谢天谢地,如果是0分,那我就再多努力努力……”

……

可她总会被一声怒吼惊醒:王缅,我恨你!我诅咒你,除了我,没有人能够给你幸福!

他的诅咒啊,从来是个伪命题,也从来不会应验。因为,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人能够给她幸福,她也只会给别人,带去痛苦……

“丫头,男朋友查岗啊?”司机大叔调笑着,一脸得意好似已猜中的表情。

“不是……是一个好朋友……”她吞吞吐吐地回答着。

这个问题,真的是被问了好多遍。刚开始的几次,她回答地多么斩钉截铁,可是对方大多给她的表情是难以置信。

她的经纪人Mercy还反问她:“好朋友朝夕相对?你的衣食住行几乎全是他安排的……更何况,你们都同居了……四年……我不知道你们中国是怎么界定男女朋友的,在美国,有长期稳定的性/关系,就是男女朋友……”

她没想到身边的人会这么想他们,她只有解释:“我们真的只是朋友,我们没有……那种关系……”

Mercy瞪大双目,艳丽深邃的面容表情些撕裂:“一次也没有?Amazing,那么优秀的男人……Mill,你难道没有需求的吗?Sorry,你该不会对男人没兴趣吧?”

她该怎么回答,回答是因为她亲眼见过Duke Wu和男人接吻,他对女人没兴趣,所以她才敢和他住在一起的?这种私隐,即使在这看起来很open的美国,也是难以被接受的。

“你们就不要瞎猜想了,我的取向是异性,我跟他真的只是好朋友……”她摊摊手,想早点结束这个无奈的话题。

“如果,你当他是好朋友,他当你是女朋友呢?”Mercy神色变得严肃。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要离他远一点了。她也真的这么做了,回到那栋同居的房子,如果他不在,她就赶紧收拾早点回到三楼的房间睡觉,如果他在,她就待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减少两人之间的交流……他没有任何异样,她有时候在想,她真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那样帮她,她还默默地,在性别上,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他是喜欢男人的啊,怎么会对她感兴趣?

可终究……即使没有起初那么夸张,她也在慢慢疏远他,无论取向如何,事实上真的是,男女有别……

“大叔,还有多久啊?”她有些心焦,真的是十万火急了。

“丫头,别着急,今天雨夹雪交通管制,就要到医院正门口了……可是着急去医院看病人?”司机不疾不徐,耐心地劝解着她。

“是啊。”她回答,焦急的情绪里有些莫名的忐忑。

“不然你这样,你可以先下车,抄小道走过去,十分钟就到了,不过这行李就悬了,你记下我的车牌,留个手机号,行李我给你载到正门口,这状况估计得堵段时间……”司机大叔好心提醒。

“可以这样吗?”她有些疑惑,这样能提前去医院不假,但是会不会太麻烦司机大叔了,还有,如果他是个坏人呢?

“丫头只管放心,这条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本来就是要硬着头皮一路堵过去的……”司机大叔只道这善良的丫头不好意思,也没有多想他这番“义举”被当做了狗肺。

“好吧,那司机大叔,麻烦您了。”她也不好再纠结,索性这箱子里的东西不算贵重。如果箱子返回,那她就多接触了一个好人,如果没有,那就只当是识人善恶的学费吧……谁叫她,生来就是一个乐此不疲的人性赌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