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内有许多发光的不知名的石头,所以洞内并不昏暗,又有流动的新鲜的空气,在这里感觉比在森林里好许多,起码目前来看,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循着水声而去,三人来到一条小溪前,小溪水流不大,只有几步宽,深的地方才能没了膝盖,可水质却无比清澈纯净,干净到了极点。
三人渴了许久了,见到了如此干净的水,立刻扑到水中咕咚咕咚地喝了个痛快,将身上黏稠腥臭的蟒血也洗了个干干净净。
天初正一头扎进水中,忘情地洗着糊在一起的头发时,突然手被一个东西碰了一下,粗糙干硬的触感,立刻让天初一惊,猛地将头从水中抬了起来。
天初扑通一阵水花,吓了云真一跳,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蹿出了老远,怜星也一声尖叫后退,无奈腿疼又摔倒了一边。
天初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定睛一看,一根枯枝顺着溪流漂远了,看到把自己吓一跳的东西原来是一根枯枝,天初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三个人刚刚经历了那么大的变故,精神仍然处在紧绷的状态中,反应有点过激了。
一场虚惊过后,云真又悻悻地凑回了溪边,谁知天初突然又一声大叫,这次可不是害怕的叫声,而是兴奋,但仍然把心有余悸的云真吓了一跳。
“师父,你……你没事吧?”云真凑了过来,担心地看着天初问道,他以为天初因为云飞的事导致精神有些失常了。
“我没事,你们看见了没有?刚刚漂过去的树枝?”天初兴奋地大叫着,手顺着河流划过指向远处。
“看见了啊,不就一根树枝吗?有什么……啊!树枝啊!”云真正嘟嚷着,突然眼睛一亮,猛地一拍手,兴奋地跳起来大叫着,他的反应比天初有过之无不及。
这下轮到怜星惊讶了,就见她看看天初,又瞅瞅云真,一脸愁容带着哭腔扁着嘴说道:“师叔,师兄,你们这是怎么了呀?别吓我啊!”
“我的傻妹妹啊,咱们要得救了,你想想啊,这河里能漂过来树枝,说明上游有什么啊?”云真扶着怜星的肩膀,兴奋地问她。
“有……有树呗。”怜星眨着大眼睛天真地答道,怜星一直很单纯,脑子不会转弯,总给人一种笨笨的感觉。
“你怎么还没明白?树长在哪啊?”云真高兴,变得极有耐心,饶有兴致地逗弄起怜星了。
“当然是长在地上啦……哎呀!那这么说我们顺着这溪流走上去就能回到地面了?”怜星终于明白了天初和云真的意思,一高兴就想往起跳,可她一动,腿疼得呲牙咧嘴,可还是想笑,她这个表情真是又可爱又好笑。
三人洗干净了,又理好了头发,感觉浑身轻松清爽,已经好久没这么舒服过了,自打进了魔鬼森林他们就造得像个野人一样,蓬头垢面,满身污秽,简直就是百步之外人畜莫分,十步以内雌雄莫辨。
三人已经太久没看见对方的“真容”了,这一洗干净还有点不习惯了,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只是已经物是人非了,不禁让人唏嘘。
天初好像一夜之间老了许多,清瘦的脸庞,单薄的身躯,沧桑落寞的眼神,无不让云真感到心疼。
那个温柔儒雅,谈笑风声的天初好像一去不复反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忧郁,总是在默默地想着心事,一天到晚长吁短叹。
自打欧阳鹤死了之后,天初的心就没轻松过,然而打击却接踵而来,这短短的几日之内,天初先是失去了白月,虹儿又在他的怀中死去,就连云飞他都没能留住,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活着的人要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不比死了轻松。
道君老祖曾在梦中跟天初说过,他要历经劫难,重塑仙身,除掉魔荒是他在凡间的重任,待到一切都平息解决之后,他就又会回到老祖的身边继续当他的金灵童子,以后人间之事与他再无瓜葛。
不知为何,天初觉得他所经历的这一切,包括师父、师兄、徒弟、兄弟、至爱……他们所有人的离开,好像都是为了让他历经劫难,这么一想,天初突然有些愤愤不平,他甚至冒出了想要违背天意的想法。
“什么重塑仙身?我根本不稀罕,我就是想让所有人都好好的活着,我压根就不想当那个狗屁烧火棍!”
“为什么天上神仙这么多,个个法力无边,一天到晚喊着普渡众生,说得都是屁话吗?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鬼王出逃,搞得天下生灵涂炭,非要让他一个小喽啰来解决,还要搭上这么多人的性命?”
“如果自己真的有仙身,那直接下来灭了魔荒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婉甄说过,自己已经历了十世才当上道士,才走上他们所谓的“正路”,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天初越想越气,真想找道君老祖好好理论一番,可他并不是什么时候想见就见得着的。
天初从来没想过这些,经历了这么多挫败之后,这些奇怪的想法就自己一个一个突然冒了出来,天初越想越惊心,感觉自己的人生好像是被安排设计好的,自己就像一个棋子一样任人摆布,却无法脱身。
这些令人心寒的想法一旦冒了出来,天初就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傻呵呵地以为杀魔荒只是为了报仇和抹去咒印了,他觉得自己被利用了,可是自己真的违背那个阴谋的话,最终吃苦的还是老百姓,不管这背后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天初也必须要除掉魔荒。
明知被人摆布又非得按照人家设计好的路子走,天初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这种感觉简直糟透了。
“师父,你哪不舒服吗?”云真见天初眉头皱成一团,拳头攥得死死的,浑身颤抖,脸色难看,说话打断了天初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