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某种层度上来说,岑青是个讨厌背负道德责任的人,他更喜欢的是直接找出问题的症结,然后干掉它。
因此他对于血食之会的态度也是如此,一群妖魔在那里虎视眈眈,一群利欲熏心的江湖人自投罗网,与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他不过是路过那里而已,能救自然是好的,不能救也没什么可纠结。
就像前世里那个两条铁道上绑的都有人,应该向哪个方向扳铁轨的问题一样,岑青还记得自己当初的回答是火车爱往哪开往哪开,与其纠结这个破问题,不如直接找出做出这件事的幕后凶手,然后干掉他。至于扳铁轨救人这种道德纠结的问题,就交给其它人来做吧。
所以他直接地把请帖抛给了张铮,之前杨家夫妇老奸巨猾地不肯接这个锅,但眼前这家伙既然大言炎炎地说天下妖魔修士的事情都归他管,岑青就不信他还敢自打脸地不肯接。
果然张铮只看了那请帖片刻,整张青白放佛熬夜太多的脸就变得完全铁青了。
“妈的,又被摆了一道,金国的妖怪吃人关自己鸟事。”他在心里骂岑青,不过自己主动夸口接的锅,再黑也得背着,他一边心疼地计算自己又要花费多少灵符,一边挠头苦苦思考自己究竟能找到几个帮手。
然而他对面的岑青已经丢完了锅一身轻松,正招呼着四鬼和张钰追星赶路前去杨家庄。
那里还有个枪术高手正等着自己呢。
“等等……”
张铮连忙追上来,结果对面三个女人齐齐地板起了脸,宛如不认识他一般。
“岑姑娘也是要去蔡州吧,不如一起同行?”张铮自己也是厚颜无耻之人,暂且不论岑青自身的能力如何,但她身上既有李藏锋的剑符,又有据说上千斤的铁枪,显然是目前最好的帮手,况且对方让自己背黑锅,不把她一同拉下水真是对不起自己的智商,因此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硬是凑上前搭讪道。
“我习惯单独行事。”岑青耸耸肩回答道。
“多个人手多份力嘛,我是很有诚意地邀请岑姑娘的。”
“我也是很有诚意地拒绝。”岑青丝毫不为所动,开什么玩笑,自己的事情很重要的好不好?哪里有时间跟张铮一起玩什么斩妖除魔、济世救人的游戏。
“你看,这件事儿本来就不该我管,我方才所说的天下只是指大宋境内。”张铮无奈了,决定自打脸甩锅,“你要是不肯帮我,就把这请帖拿回去吧,找金国的修士管这件事。对了,金国的道门叫做重阳教,道场在山东宁海,如果你不认识路,我还能帮你画张地图。”
岑青怔了怔,停下脚步,诧异地看向张铮。偶然间遇到脸皮跟自己不相上下的人,他忽然升起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简直有种跟对方立刻斩鸡头烧黄纸结为兄弟的冲动。
“这玩意儿是我在来义阳的路上捡的,你要是不想管就扔了吧。”岑青决定继续看看张铮的脸皮究竟有多厚。
“好哒!”张铮听了岑青的话,果然兴高采烈地把那请帖打着旋扔了出去,而后同样一身轻松地凑到张钰的身旁,“堂妹,你也要去姑母家么?正好一路同行,自从我去了龙虎山,已经有五六年没拜见过姑母了。”
“……”
一人一妖一灵都颇为无语地望向张铮,此人果然不知廉耻为何物,岑青更是想直接变成原形喷他一脸毒液。
“汪汪汪!”
张铮之前身边所带的那只金毛狗见到他随手扔出请帖,一时不知作何感想,居然尾随着那请帖追了上去,跳起来一口叼住,屁颠屁颠地重新跑回来,站在张铮身前摇着尾巴向主人邀功。
“妈的,这亡人!”张铮低头看看,也瞠目结舌地无语起来,半晌后才吞吞吐吐道,“不关我事,这狗捡的。”
一人一妖一灵的脸上开始出现鄙视的表情,而且以张钰为最,直接开口骂道:“不要脸!”
众目睽睽之下,张铮已经把道德的底限卖了一次,如果再卖掉第二次,只怕连那只金毛狗也要鄙视他了,只能摇头叹息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从金毛狗的嘴里把那请帖取回来,放进袖中:“堂妹,你用不着这样骂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张钰皱起眉头,一脸的厌弃,“那年你偷看大娘……”
“我去……”张铮连忙伸出手猛地堵住张钰的嘴,把她后面的话变成了呜呜之音,不过仅此半句已经惹得众人无限遐想,连走在身后的四鬼都把耳朵伸长了。
被张铮不断用眼神警告着,张钰挣扎了几下,最终忍住不再继续爆他的黑历史。张铮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干巴巴地对岑青和追星解释道:“那年我才九岁……”
“干得漂亮。”岑青送给了他一个“不用过多解释,我懂”的眼神。
追星轻轻地撇了撇嘴,什么话也没有说。
张铮只能继续闷头叹气走在一旁,形象一落千丈之后再次低落,看来想从张钰身边拐带追星的日子更是遥遥无期了。
前行两三里,便是杨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