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丽梅的家在老城区,从南京路拐至后马路,往左行驶大约两百米就到了她家。她家所在的位置并不是什么小区,就那么一栋房子,三个单元。楼底下没有路灯,很暗,我按她的指示在中间那个单元前停下来。
我把车停好。
“真的吓死我了。我一直叫你骑慢点你怎么不听呢?”金丽梅一跳下车就批评我。
“还快吗?”我不以为然。
“还不快?你以为是你的小车呢。糟糕。”金丽梅忽然捂着嘴。
“怎么啦?”
“被你传染了。”
“也想吐吗?想必是喝了风。酒喝多了的人,一喝风就会醉。要好点吗?”
“看来要麻烦你扶我上楼了。”金丽梅想呕却又呕不出来。
“这个……”
“不会不愿意吧?我真的上不了楼了,腿没一点力,软软的。”
“不是不愿意,只是觉得……对了,车子怎么办?”我说。
“麻烦你停进我的地下室。地下室的钥匙串在踏板车的钥匙上。”
我把车子推进金丽梅的地下室。回头我看见金丽梅蹲在地上。
“吐了吗?”我问道。
“想吐吐不出。好难受。”金丽梅站起身。她好似真的喝多了。
“看你下次还敢喝这么多酒。”我说。
“半斤笑八两。”
我扶着金丽梅上楼,但我尽可能减少彼此身体接触的面积。
楼道上没有路灯,黑漆漆的。我们沉重的步伐在过道里回响。金丽梅几乎整个身子都压在我的身子上,我想拉开距离都不可能了。她的身子软软的,仿佛没有了筋骨。我时刻提防着凸戒灵异闪现,这般身体接触,肉戒灵异很可能会感知到。
好在金丽梅家住三楼,熬一熬就到了。
我用钥匙打开门,随手将金丽梅家进门的灯打开,然后把钥匙递给金丽梅。金丽梅钥匙没接住,掉在了地上。我和她一同弯下腰去捡钥匙,头与头相撞,抬眼我便看见金丽梅深深的乳-沟。何止是乳-沟,两座山丘的形貌都尽显眼底。
我愣了两秒钟。
“看什么呢?”金丽梅鬼魅地笑。
“啊,没看什么。”我慌忙挺直身子,“对不起,撞疼了吧?”
“能不疼吗?你可得揉揉。”金丽梅放肆地看着我。
“你该进去了。还想不想吐?”
“总想往上呕呢。”金丽梅打了个酒嗝。
“刚脆去卫生间吐了吧。吐了会舒服点。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我说。我感觉再不能这么待下去了。
“回去?我这种状况你能放心回去吗?”金丽梅瞪大眼看着我。
“还要我做什么吗?”我颇为诧异。按说,人都送到家了,我已仁义至尽。
“进来再说。”金丽梅伸手拉我的手臂。
我迟疑了一会儿。
“怎么?我家里有老虎吗?”金丽梅挑衅般地看着我。
“太晚了,我该回去了。”我说。
“唉,郑一刀,亏你还是个医生,没一点同情心。你不是不知道我就一个人。万一出什么事再怎么办?”
“还会有什么事吗?”
“我真的很难过。想吐又吐不出。要不这样,你进来陪我坐会儿,等我稍微舒服一些你再回去,可以吗?”金丽梅柔柔地看着我。
我实在找不到理由推脱了,只好脱了鞋子换上放在门侧边鞋柜旁的塑料拖鞋。
“好漂亮的房子。”我打量金丽梅的房子。
从装潢的角度看,金丽梅的房子是一流的,一看就知道花了血本。不说别的,两间卧室的门全都实木门,有凸有凹的,很强的立体感,一般人家都不会这么做。
“一般般了。坐,喝凉水还是喝茶?”金丽梅问道。
“你还有力气给我倒茶吗?我自己来吧。”我说。
“你是第一次来我家,再怎么样也要泡杯茶,否则不怠慢了?”
“看你样子,好像没什么事了吧?”我看着金丽梅。
“还没事?头痛着呢。总要往上呕。”金丽梅又打了个嗝。
“那你还忙这忙那的。要不我给你泡杯茶吧,加点糖,会解酒。”
“那你岂不是反客为主?”
“这不是没办法吗?”
“没办法你就别倒嘛。我有叫你倒茶吗?”金丽梅说。
“阿阿,你误解了。”
“哼,我就知道你郑一刀嫌我。”金丽梅忽然幽幽地说。
“这是说哪里的话,你看这深更半夜的,我还呆这呢,嫌你?”我说。
金丽梅“噗嗤”一声笑了。“我进一趟卫生间。”
“想吐就学我的样把它抠出来。”
金丽梅的房子面积不是很大,八十平米的样子,是老式的结构,二室一厅,装饰前卫奢侈,布局也相当合理,再加上主人将之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所以看上去非常舒适。
金丽梅在卫生间里洗漱。我听见水龙头水流的声音。
我努力把思维往别的方面引,比如我努力去回想我那些病人的病情,而后便想起郝珺琪和丁莹。
一想起郝珺琪和丁莹,思维就定格了。那哗哗的流水声再也没法蛊惑我。
心,痛而沉郁。
说不出有多矛盾,说不出有多纠结。不说郝珺琪已有十八年没有见面,连丁莹也有六年失去消息了。
丁莹说:“如果你见着了郝珺琪,而郝珺琪已然结婚,或者,郝珺琪还没结婚,但是你们和我们一样没法走近,你就到北方来找我。我会等你。我一定会等到这一天,不管是什么结果。”
转眼六年,丁莹还在等吗?她还会等吗?
更让我窒息的是,还不知道上苍得过多久才让我见着郝珺琪,姑且不说见着后的结果。
“哎呦。”金丽梅的叫唤声打断了我的思维。
“怎么了?”我即刻从沙发上站起来。
“哎呦,我,我摔地上了。”从卫生间传来金丽梅的声音。
“啊。”
我赶忙走向卫生间。只见金丽梅坐在地上,毛巾被丢在一旁。
“没事吧?”我问道。
“疼死我了。喂,你还站在那里干嘛?”金丽梅说。
“起不来吗?”我只好弯腰去扶金丽梅,“摔哪了?”
“屁股上。”
“那还好。”
“还好?”
“摔别的地方可就要动手术了。屁股上肉多。没事。”
“你使坏。”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
我扶着金丽梅走出卫生间。
金丽梅的一只脚似乎使不上力,所以,整个身子几乎全压在我身上。我又感受到她那股弹性了。
就在我们走到沙发背侧的位置时,金丽梅冷不防往后倒,倒在了沙发的后背上,而我整个人往前压,恰好趴在了她身上。这下,我是真真切切感受着她胸前的弹性了。我的脸迅速红起来,而我的“花朵”瞬间膨胀。我连忙起身,不想金丽梅的双手搂住了我的腰。
“不好意思,压着你了。”我说。
“我喜欢。”金丽梅说话的气息吹在我脸上。
“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喜欢你。郑一刀,我好喜欢你。”金丽梅眼光闪动。她长长的睫毛跟着闪动。
“别,别,金丽梅你喝多了。”我再一次起身。
金丽梅反而搂得更紧了。
我的心突突直跳。我的“花朵”昂扬奔腾,似乎顶着她了。
“我没喝多。我真的喜欢你。郑一刀,科室里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可就你装清高,装糊涂。”金丽梅喃喃自语。
“先让我起来再说。”我由于不想压着她,用力往上挺,很累人。
“我起不来了。”金丽梅说。
“你松开手我就可以起来了。”
“我松不开手了。”
“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不想再松开手了。我真的喜欢你。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对不?”
“不不,你千万别这么想,还有,你可是有丈夫的人。”我说。
“去他妈的什么丈夫。只要你喜欢我就可以对不?”
金丽梅将我越发搂得紧了。我没挺住身子,往下压在了金丽梅的胸脯上,金丽梅的双唇迎上来,我闻着了她嘴里呼出的酒气。我感觉我的“花朵”越发膨胀了,顶着她的力度也更大了。正值夏天,彼此都穿的少,近乎肌肤相亲了。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欲念。
我知道,凸戒灵异很快就要闪现了。
我正这么想,一阵钻心般的疼痛从某个方向径直窜进我的大脑。凸戒灵异没有耽搁一秒。它总是这么适时而来,匆忙而去。同时,左手中指那熟悉的痛楚也传至大脑。
我大叫一声挣脱金丽梅的手,滚在茶几边的地上。我不由得双手抱头。那就是要裂开的感觉。那就是要勒断手指的感觉啊。
金丽梅显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因为她整整迟缓了十几秒方才从沙发上站起来,才蹲在我身边问候我。
“郑一刀,郑一刀,你别吓我。”金丽梅的声音发颤。
我转动我的身子。
“我,我,”我忍着痛说,“快扶我去卫生间,快。”
金丽梅使劲全身力气将我从地上扶起来,而后扶我去卫生间。
我不停地用自来水冲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