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牙口。
紫衣公子大咧咧的坐在了楚氏侍女端来的椅子上,很惬意的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儿。
“太守大人,楚少主,你们叫我紫箫生就是。”紫衣公子翘起了二郎腿,很轻松的摇晃着小腿,一把抓过侍女送上来的崭新茶盏,掏出一条洁白的手绢,里里外外的仔细擦拭起来。
将茶盏细细的擦拭了一番,紫箫生随手将手绢一丢,拎着桌上的茶壶,带着一丝审视之色上下打量着。
楚颉的笑容有点僵硬了,身为楚氏少主,他日常起居堪比王侯,使用的器具也尽是顶级货色。他身边伺候的侍女,也都是精挑细选的干净体面的丫头,方方面面都挑不出半点儿瑕疵的。
紫箫生如此举止,似乎是在嫌弃他楚颉,脏?
轻咳了一声,楚颉干笑道:“紫兄放心,这茶壶,是干净的。”
说这话的时候,楚颉心里一阵腻歪,他干嘛要向一个不请自来的家伙解释这个?
紫箫生‘噢’了一声,他抬起手,举起茶壶,弯下头仔细的看了看茶壶底,这才勉强点了点头:“罢了,将就罢。不请自来,打扰了,打扰了!“
说是‘打扰了’,紫箫生脸上可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的表情,他晃了晃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热茶,双手捧着茶盏细细的抿了一口,眼睛里微微一亮。
“有点意思,茶味寡淡了一些,却也有几分天地灵髓融入其中。嗯,茶汤中的天地灵髓凝而不散,隽永而悠长,气息绵绵泊泊如长江大河滚滚而来,单靠虚空中的天地灵髓,断然不至于凝聚到如此程度。是的了,这茶的母株,当生长在一条极大的灵晶矿脉上才对。唔,这条灵晶矿脉,应当还是木……”
紫箫生一句话没能说完,司马追风和楚颉的脸色同时一变。
司马追风犹如见到新鲜血肉的饿狼一样,目光极其深邃的向楚颉看了一眼。
楚颉则是脸色僵硬的看着紫箫生,急忙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紫兄若是觉得这茶尚可入口,稍后小弟给您包上十斤八斤。哈,紫兄从何而来?乢州可没有您这般精彩人物!”
司马追风眯着眼看看楚颉,楚颉同样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两人目光如剑,在虚空中交错了几下,隐隐溅起了几点无形的火光。楚颉眉头一挑,冷冷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的意思就是:太守大人,您不想真个和我楚氏翻脸吧?尤其是这个时候?
司马追风抿了抿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清茶,微微点了点头。不动声色中,司马追风也明确表示出了他的态度:此事暂且放下,一条灵晶矿脉,你楚氏好大的胆子!若不是非常时期,本官岂能善罢甘休?
司马追风和楚颉同时一笑,然后目光炯炯看向了紫箫生。
这是哪里来的妖孽?只是喝了一口茶水,就能判断出这茶叶母株的生长环境?
这一手本领,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掌握的。
再看他的衣饰和举止气度,还有他身边跟着的枫姨那倾国倾城的仪容,以及站在一旁的六尊护卫的逼人气势,紫箫生定然是出身世家豪门。
但是司马追风和楚颉,从未听闻大晋有哪个世家是姓‘紫’的!
或许这是化名?
那他们就更加要弄清紫箫生的来历了。
因为周流云的返回,乢州未来定然风起云涌不得太平,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有时候真的是会要命的。
紫箫生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笑道:“从何处来,当然是从来处来;嘻,咱是穷极无聊,随便到处闲逛散心呢。这不,前些日子在大晋京城碰到白鹭书院和苍鹤书院打擂台,嚇,那血哗哗的直冒啊,太精彩了。”
一道莫名的光华在紫箫生脸上升起,他兴奋的一拳砸在了茶桌上,笑着说道:“尤其是周流云周兄的几个弟子下手贼狠,打得苍鹤书院的那些书生断胳膊断腿的好生过瘾,咱这不是喜欢看热闹么?赶紧就和周兄拉上了交情。”
司马追风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所以,紫公子是周流云周学士邀请来到乢州的?”
紫箫生笑呵呵的看着司马追风:“咱只是来看热闹的,纯看热闹不插手,太守大人尽管放心。除非……”
楚颉在一旁笑盈盈的问道:“除非什么?”
紫箫生很认真的对楚颉说道:“除非这热闹太好玩了,否则我绝对不插手就是。”
司马追风和楚颉半晌没吭声,这紫箫生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他们总感觉,这小子有点飞扬跳脱,和他说话,真的好累!
什么叫做‘这热闹太好玩了’?
司马追风心中一股恶气冲了起来,他斜睨了紫箫生一眼,这小子这般说话,感情根本没把他这个乢州太守,还有乢州的这一场风云变幻当回事啊!
你也未免太自高自大了一些!
但是很快司马追风就散去了心中火气,他想起了刚刚紫箫生跟着那些老斥候、老仵作在林子里窜来窜去的模样,这小子分明就还是孩童心性,完全是在瞎凑热闹!
这等心性尚未成熟的小家伙,他司马追风何等人物,何必和他计较?
固然他是周流云邀请来乢州的,但是只要他不是周流云阵营的人,那么一切都好说,一切都有可能!
轻轻一拍茶桌,司马追风淡然道:“来人啊,将方才敲响惊龙鼓的报案之人带上来。昨夜之事,他是亲历者,让他当着众人之面,将昨夜之事说个清楚!”
数十名太守府的护卫一声大吼,几个护卫就一路推搡着阿雀行了上来。
阿雀清秀的小脸皱成了一团,高挑瘦削的身躯微微佝偻着,到了司马追风面前,他二话不说就跪倒在地,正儿八经的向司马追风大礼参拜:“草民阿雀,见过太守大人。太守大人要为草民做主啊,一万五千两金子,都被那些杀千刀的王八蛋给抢走了!”
阿雀抬起头来看着面沉如水的司马追风,带着一丝儿哭音嗫嚅道:“太守大人,咱们档头还说,得了这笔金子,就给兄弟们挨个娶亲讨媳妇哩,现在咱们的媳妇本都被抢走了,您一定要为咱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