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因为寒王不可能跟一个蠢货合作。”沈月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婉淑郡主顿时有种自己整个人都被看透了的错觉,这还是她第二次产生这种感觉,或许并不是错觉。

不过,蠢货什么的,这比喻真是……

“我就当月姐姐是在夸我了。”她自我安慰了一句,又笑着看向沈月道:“不过,我确实很喜欢月姐姐你,我们的脾气很相投,不是吗?”

沈月挑眉轻笑,没有回她的话,“劳烦郡主帮我跟寒王殿下道声谢。”

“帮忙的是我,凭什么跟他道谢啊。”婉淑郡主不满地撇了撇嘴,却也没有追着之前的话题不放。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出了宫门。

沈月正要和婉淑郡主告别,旁边却突然传来一声深情的呼唤,“月儿。”

“墨王殿下。”沈月眼中划过一抹意料之外的诧异,随即便恢复了平静,冷声道:“如今你我婚约已经解除,殿下的称呼似乎有些不太合适了。”

“你定要对本王如此绝情吗?”帝尘墨叹了口气,微微苦笑。

明明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沈月却依旧无法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丝毫破绽。

这人的演技早已登峰造极,比那最出色的戏子还要厉害。

沈月突然觉得,自己上辈子被骗得那么深,好像也并不冤。

婉淑郡主见沈月神色怔忪,还以为她被帝尘墨打动了,忙跳出来道:“三表哥,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月姐姐的妹夫了。”

“表妹,这是本王和月儿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瞎掺和了,好吗?算是表哥求你了。”帝尘墨讨好地对婉淑拱了拱手。

这样卑微的动作被他做出来,却自带了一股风流高贵的气场,让人无法轻视。

任谁也看不出,他心里此时正流转着怎样狠毒的念头。

帝尘墨此时根本已经恨极了婉淑郡主,认为如果不是她在显德帝面前胡搅蛮缠,事情根本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他不仅失了沈月这个助力,还被将做了郡王,生生比其他兄弟矮了一头。

他简直恨不得将婉淑郡主当场剥皮拆骨。

沈月抬手拍了拍婉淑郡主的肩膀,“郡主,您先让开吧。”

不是吧?难不成你真的因为这家伙几句花言巧语就动摇了?婉淑郡主诧异地看向沈月,着急地拼命给她使眼色。

沈月对她摇了摇头,淡声道:“我心里有数。”

婉淑看着她的眼神却满是怀疑,不怪她不信。若不是爱的极深,以沈月这般的性格,怎会在自己的手臂上烙下那粒鲜红的守宫砂?

动了情,又哪能那么容易收回。

更何况,她这三表哥向来最会玩弄人心。

但刚才那一瞬,沈月身上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让她不自觉地就照着沈月说的做了。

帝尘墨见婉淑退开,心中不由一喜,面上越发温柔,“月儿,本王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本王的。”

“殿下错了。”沈月抬眸,冷漠地看向帝尘墨,“民女只是觉得,有些话该当面和殿下说清楚。”

她抬手,缓缓挽起衣袖。

那粒鲜红的守宫砂再次暴露出来。

帝尘墨看着,眼中适时地流露出一抹温柔怜惜的表情,轻叹道:“你这是何必呢,当时肯定很疼吧。”

沈月眼中闪过一抹嘲讽,这点疼,相比她这些年为帝尘墨受的伤根本不算什么。

这人之前从没怜惜过她,如今又何必来装模作样。

“不该存在的东西,还是毁了的好。”她冷冷一笑,便抬手拔下头上的金钗,狠狠刺进了手臂里,直接将点着守宫砂的那块嫩肉狠狠挖了下来。

鲜血顿时汹涌而出。

帝尘墨忍不住倒退了一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

沈月捂着鲜血直流的手臂,却是笑了出来,“婚约已解,守宫砂已消,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这句话,她早就想跟这个男人说了,如今终于是说了出来。

“你……这又是何必呢?”帝尘墨眼神复杂地看着沈月,心中震动无比,终于露出了一抹真实的情绪。

“民女告退。”沈月的却懒得跟他多说。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帝尘墨这人薄情,她付出再多,这人也不会看在眼里。

但,他身上也有着许多男人都有的通病,那就是大男子主义。

一个女人,甘愿为他承受蚀骨之痛点上守宫砂,这必然很能满足他的大男人心理。

她又当着他的面将守宫砂剜掉了,必然让他更加印象深刻。

她手臂上的守宫砂没了,却已化成朱砂痣,烙印在了帝尘墨的心上。

她便要让帝尘墨时时刻刻心心念念着她,却永远也得不到。她要让沈薇薇即便嫁给帝尘墨,也永远都只能活在她的阴影里。

人生八苦,最苦莫过求不得。

她前世受过的苦,这辈子,定要让这对狗男女也全部品尝一遍。

婉淑郡主直到沈月上了马车才回过神来,满脸惊叹地吐出两个字,“霸气。”

这位沈大小姐果然与众不同,怪不得一向对女色不动心的四表哥竟然也栽了进去。

沈月身上并没有带金疮药,只能撕了一片里衣的袖子,草草将伤口包扎了一下。

只是,那守宫砂本就点在血脉之上,这样简单的包扎一时半会儿根本止不住血,不一会儿,包扎的布条就被染红了。

沈月皱了皱眉,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以前受过的比这更严重的伤多了去了。

相比之下,她精神上更加疲乏。

今日之事,她看起来游刃有余,实际上脑海中却是经过了无数计算,将每个人可能会有的反应都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以确保万无一失。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要算计一个皇帝,岂是轻松之事。今日若非婉淑郡主从中周旋,她也不可能如此顺利。

但,她依旧是累。

沈月靠在车壁上,耳边听着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意识渐渐迷糊起来。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细微的破空之声,原本迷糊的意识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她微一侧身,便避开了从车窗外射进来的暗器。

这时,马车却猛地晃了晃,接着便向旁边侧翻而去。千钧一发之际,沈月脚尖在车厢上一点,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般撞开车门跳了出去。

落地时,她的眼角余光已经看到车夫就倒在旁边,身下氤氲着一滩鲜血,定然是不活了。

不等她伤感,却又是一波暗器疾射而来。

她抬手在腰间一摸,手中便多了一条软鞭。

进宫是不准携带兵器的,不过她早有防备,便特制了这一条软鞭。

本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却没想到竟真的用上了。

看来,兰妃还真是恨她入骨了,竟是连一时半刻都人忍不得,就要置她于死地了。

她内力倾吐,将手中软鞭挥舞的密不透风,那密集的暗器根本伤不了她。

“都出来吧。”这些人都曾经是她的同僚,对他们的手段,她再熟悉不过了,“你们应该清楚,暗器根本伤不了我。”

她话音刚落,一群黑衣人便接二连三的现身出来。

为首一人冷冷看着她,狠声道:“暗月,识相的就立刻自裁,若等我们出手,可就别怪兄弟们无情了。”

暗月是她接受兰妃训练时的代号,真是好久没听人叫过了。

“呵呵。”沈月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不过一群手下败将罢了,大言不惭。”

当年,为了能够帮到帝尘墨,她训练起来向来是最不要命的。

虽然她是女子,年纪也是最小的,在一群男人里十分不占优势,但在最终考核的时候,她还是靠着不要命的拼劲儿成了最后的胜利者。

领头之人脸上不由闪过一抹阴沉之色,败在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女人身上,一直是他心底最大的耻辱。

虽然因为沈月的身份问题,统领的位子最终还是落到了他的手里,他依然对此耿耿于怀。

“背叛者必死。”今日他就要一雪前耻。

沈月对这人隐秘的心思一清二楚,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单挑还是群殴,本小姐都接着。”

“不过,单挑,你敢吗?”她挑衅地朝对方勾了勾唇。

沈月不屑的眼神,顿时激得他红了眼,忍不住冲口道:“单挑就单挑。”

他身后一人忙提醒道:“首领,不要中了她的激将法,万一误了娘娘的大事……”

那领头之人闻言禁不住犹豫起来,他虽然冲动,却更惧怕兰妃的手段。

此处虽然僻静,但也不能保证没人会闯进来,最好还是速战速决。

沈月见状心下不由一沉,她面上虽然表现的胸有成竹,实际上心里也没有把握。

单对单,她自然谁都不惧,就算一对五,她也可以从容应对。

但,此时她的对面却有十数人,各个都是顶尖好手。

若这些人一拥而上的话,她的胜算不足三成。

气氛正紧绷,战斗一触即发,上方却突然传来一道含笑的声音,“这么多人躲在这小胡同里,做什么呢?”

沈月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一人一身玄色华服,脸上遮着一块精致的银色面具,抱臂站在墙上,眼神玩味地看着她和对面那群黑衣人。

却正是江南一别,许久未见的那个神秘面具人。

她不禁问道:“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