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妾也立刻配合着楚楚可怜地哭诉道:“王爷要为臣妾做主啊。”
“墨王殿下。”沈月一脸震惊的看了看那侍妾,又转头看向帝尘墨,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表情渐渐从震惊转做哀伤绝望,“你……你怎能如此待我?”
她说着,便已经泪流满面,仿佛伤心到了极致的模样。
帝尘墨暗恨沈月雪上加霜,却不能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否则他就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忙开口安抚沈月道:“月儿,你听本王说……”
“我不听。”沈月抬手狠狠给了帝尘墨一巴掌,冷声道:“事实俱在,你说什么都是狡辩,帝尘墨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这一巴掌她用足了十成力气,帝尘墨俊美的脸瞬间就肿起了半边,白皙的皮肤上五个红彤彤的手指印格外显眼。
沈月只觉得畅快极了,可是戏还要继续演下去。
她抬起衣袖,粗暴地抹去脸上的泪水,绝然地看向帝尘墨道:“君既无情我便休,王爷既然做不到当初对民女的承诺,那么我们的婚约便作罢了吧。”
说完,不等帝尘墨反应过来,便转身跑走了。
帝尘墨从来没有被人打过耳光,直接被打打蒙了,反应过来之后不由气急败坏,立刻就想要去追沈月,却被帝炎景拦住了,“事情还没有解决,三弟想去哪里?”
“不过一个侍妾,大哥何必如此不依不饶。”帝尘墨愤而甩开帝炎景的手,冷声道:“今日是本王技不如人,本王认栽,咱们日后走着瞧。”
说完,便大步离去,他要回去好好查查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他给沈月下了药,又首先安排了人将帝炎景引到沈月身边,只等着帝炎景把持不住,便冲出去当场捉奸。
以沈月对他的感情,失了清白还被他亲自捉奸当场,定然会以死明志,这样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到时候,就算沈相再不在乎沈月这个女儿,为了天下人的看法,也得为沈月报仇。
可是,最后为什么中药被捉奸的人会变成他?沈月反而安然无恙。
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帝尘墨完全没有想过沈月会背叛他,只以为自己是不小心落进了帝炎景的陷阱中而已。
他匆匆出了景王府,便带人赶回了之前落脚的客栈,却发现沈月并没有回来。
正要派人去找,帝炎景的人却先到了。
领头之人傲慢地看着帝尘墨冷笑道:“墨王殿下请了,景王殿下有令,江南不欢迎您,请您立刻离开。”
“大胆。”祥瑞上前一步,怒斥道:“我家王爷奉皇上之命前来江南查账,景王有什么资格驱逐我家王爷,难道是想要造反不成?”
他故意抬出皇帝,希望能将那领头之人吓退,不料那人面上却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隐有不屑之意,“景王殿下说了,江南的账目他问心无愧,皇上要派人来查,他自然欢迎,只是希望皇上换个人来。这些景王殿下已经上表给皇上,就不牢诸位操心了。”
祥瑞还想要上前争论,却见那领头之人一挥手,跟在他身后的士兵纷纷拔刀出鞘,虎视眈眈的看向他们。
帝尘墨何曾受过如此屈辱,不由怒极,却又无可奈何。江南是帝炎景的地盘,真的闹起来,吃亏的必然是他。
“收拾东西,我们走。”帝尘墨阴狠地看了那领头之人一眼,带着人匆忙离开客栈,向城外而去。
祥瑞忍不住道:“沈小姐还没有回来,咱们不等她了吗?”
“多嘴。”帝尘墨恼怒地瞪了祥瑞一眼,祥瑞便立刻闭上嘴不再多言,只是眼角余光不停地瞄向帝尘墨肿胀的脸,想要提醒他,又担心他会恼羞成怒,禁不住坐立难安。
而另一边,看似愤怒地跑走的沈月,事实上并未离开景王府。
她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之后,便转了个圈,又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等帝尘墨离开了景王府,她才施施然再次出现在景王面前。
此时,那配合景王演戏的艳丽女子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正提着一个小包袱站在景王面前,突然见到沈月禁不住有些慌张。
“没事,自己人。”帝炎景看了沈月一眼,递了一千两银票给那女子,淡声道:“既然决定了,就出去好好过日子吧。本王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艳丽女子小心翼翼地接过银票,跪下朝帝炎景磕了个头,才退了出去。
沈月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道:“你这是……”
帝炎景洒脱地耸了耸肩,道:“本王后院的女人,来去全凭自愿。芸娘此前看上了一个小书生,昨日便来向本王请辞,本王已然允了。今日的计划,也是芸娘自愿配合的。”
他依旧是眼底泛青,一脸纵欲过度的模样,这一刻,沈月却不自禁的对他有些改观了。
这世道,女子的生存越发艰难,能如帝炎景对女子这般宽容的人真的不多。
可惜,她和这人终究不同道。
沈月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拱手道:“民女的事情已经做完,此来便是向王爷辞行的。来日方长,咱们后会有期。”
“真的要走?”帝炎景挑眉道。
沈月微微垂眸,淡声道:“不得不走。”
她的仇人都在京城,大仇一日未报,她便一日不得安宁。
“对美人本王从不勉强。”帝炎景有些心灰意懒地摆了摆手道:“走吧走吧。”
沈月再次对帝炎景拱了拱手,才转身出了景王府。
出府后,才得知了帝尘墨被帝炎景狼狈地驱逐出城的消息,不由更是畅快。
随即才发现了苦恼之处。
之前她是跟着帝尘墨的队伍一起来的,不管是马还是马车,自然有人替她准备好。
现在她却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便什么都要自己准备了。
沈月皱了皱眉,开始考虑自己是该买一批马,还是租一辆马车,胳膊却猝不及防的被人猛地拽了一下,她便踉跄着摔进了路边的小巷中。
沈月下意识的便抬手攻了过去,不想却轻易被对方抓住手臂,禁锢在了墙角处。
小巷中的光线本就十分暗淡,被对方高大的身影一遮,更是一片漆黑。
沈月的身体条件反射地僵硬起来,后知后觉才闻到那股熟悉的冷香,禁不住怒上心头,“帝修寒,你到底想干什么,吓唬我很好玩儿吗?”
她刚才还以为是帝尘墨派来报复她的人,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胆子这么小?”帝修寒挑眉低低地笑了两声,缓和了嗓音道:“好了,这次是本王的错,本王给你赔不是,如何?”
沈月还是第一次听到帝修寒这么柔和的语调,虽然跟温柔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也足够她惊讶了。
禁不住脱口道:“你真的是帝修寒,不是别人易容假冒的?”
随即,自己便否定了这个猜测。世上能这么轻易便制服她的人可不多,她认识的也就帝修寒和你神秘人两个。
“所以,你是吃错药了,还是没吃药?”
“呵呵。”帝修寒冷笑了一声,抬手便直接把她打晕了。
等沈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上了一辆慢悠悠的马车,帝修寒正坐在她的对面,悠然的品茶看书。
她瞬间便记起之前被打晕的仇恨,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大喊了一声,“帝修寒,你混蛋。”
外面赶车的清徐不由狠狠抖了抖,帝修寒脸上却半点异色都没有。
他不紧不慢的放下书,抬头看了沈月一眼,然后淡淡地道了句,“你醒了。”
“废话。”沈月翻身坐起,一动弹后颈却是传来一阵酸痛,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帝修寒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愤恨。
帝修寒挑眉,冷然道:“本王好心带你回京,你似乎很是不满?”
“不顾我的意愿把我打晕,也叫好心?”沈月对帝修寒的说法嗤之以鼻。
帝修寒反问道:“若无本王,你以为你能活着回到京城?”
这个女人几乎遍地都是敌人,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原本帝尘墨看在她的利用价值上,还会护着她几分,现在连帝尘墨都彻底站在了她的对立面,若没有他护着,这一路就算回到京城,她的小命也要丢掉大半。
沈月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僵,想要反驳,但心里却清楚,帝修寒说的并没有错。
大夫人和沈薇薇本就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以前在府里,顾忌父亲,她们想要对付她只能暗中使手段。
如今她好不容易出了府,那两个女人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大好机会。
而父亲知道了她暗中为帝尘墨铲除异己的事情,也一心置她于死地。
那两个杀手殒命的消息应该已经传了回去,想必新的杀手已经在路上了。
还有帝尘墨,她害他在江南出了那么大的丑,以帝尘墨的性格定然绝不会善罢甘休。
沈月恍然间发现,她还真是举世皆敌,而且更讽刺的是,这些敌人竟然都是她曾经最亲的人。
她的心底禁不住蔓延开一抹悲哀,半晌才恢复平静,僵硬地对帝修寒道:“多谢了。”
帝修寒看着她失落的模样,胸口顿时生出一股烦闷之感,意识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