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尘墨的杀意根本瞒不过一直关注着他的沈月,沈月不由越发心冷,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道:“景王并未对民女用刑,甚至这几日一直都对民女盛情款待。”
“景王为何对你盛情款待?”帝尘墨怀疑的看着沈月,目光落在沈月的脸上不由一凝。
沈月的容貌继承了她早逝的娘亲,不得不说,真的很美。
沈薇薇号称京城第一美人,论相貌其实根本比不上沈月,只不过是沈月一向低调,很少与人交际,才让她占了这个名头罢了。
帝尘墨当初能答应跟沈月一介庶女定下婚约,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为她这张脸。
此时,他禁不住想起了关于景王的传闻——景王好色。
如此一来,景王对沈月的礼遇也说得清了,定是怜香惜玉的毛病犯了。
自认为找到了合理的理由,帝尘墨的神色也不由缓和了下来,“景王可还有对你说什么?”
沈月犹豫了一瞬,随即有些羞愤地道:“景王明知民女是王爷的未婚妻,还说要迎娶民女做侧妃,实在是太无礼了。”
帝尘墨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精光,面上却做出义愤的模样,怒道:“他可有对你做什么非分之举?”
一副若是沈月点头,便要立刻去找景王拼命的模样。
“那倒是没有。”沈月心中冷笑,面上却摇了摇头,坚定地道:“若是民女被旁人占去了便宜,定不苟活。”
帝尘墨这才缓和了脸色,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本王知晓你的心意,只是以后再不准说这种话了。无论如何,本王都不会嫌弃于你的。”
“多谢王爷。”沈月一脸感动的看着帝尘墨,故意让他看见自己眼中更加坚定的神色。
看着帝尘墨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喜色,沈月心中更加冷笑连连。
不得不说,帝尘墨真的很了解前世的她。
她说的话自然都是提前编织好的,却也都是前世的她的心里话。
那时的她是真的愿意为了帝尘墨连自己的命都豁出去的,所以她扮演出来的模样才没能让帝尘墨看出丝毫破绽。
而帝尘墨对此也心知肚明,更是知道,他越是温柔,便越会坚定她的信念。
帝尘墨却又话锋一转道:“如此,本王却也不能这么轻易放过那景王,需得给他个教训才是。”
他捕捉痕迹地对祥瑞使了个眼色,祥瑞立刻心领神会的道:“可是,江南是景王的地盘,在这里跟他硬碰硬咱们根本不是对手啊。”
“杀不了景王,本王也定要断他一臂。”帝尘墨狠声道。
祥瑞立刻道:“属下探得消息,那江南布政使正是景王的心腹之一,只是这位布政使表面看着精明强干,实际上就是个草包,所有的本事都是靠着身边的主簿得来的。只要杀了那主簿,这位布政使便不足为虑了。”
“好,本王这便亲自出手。”帝尘墨拍案而起,似乎立刻便要冲出门去解决了那主簿。
祥瑞忙道:“王爷不可啊,您前几日才受了伤,大夫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您再动手呢。”
沈月冷眼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说着,知道此时便是该自己开口的时候了,忙关切的道:“王爷受伤了,可严重?”
“不过一点小伤,都是祥瑞太过大惊小怪了。”帝尘墨好似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动作间却又不经意的表现出了一抹忍痛的表情。
呵,装的可真像呢。
可惜,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傻子了。
“王爷都受伤了,就不要逞强了。一个区区主簿而已,何用王爷亲自出手。”沈月淡淡地说着,见帝尘墨眼中露出得逞之色,却又话锋一转道:“随便派一个侍卫去便罢了。”
她当然知道帝尘墨的意思是想要让她出手,不过她怎么会这么容易便让帝尘墨如意呢。
此话一出,帝尘墨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勉强笑了笑道:“此人可不是一般的主簿,这般至关重要之人,交给别人本王实在不放心。”
这几乎算是明示了,沈月装模作样的皱起眉头,道:“那也还有民女呢。”
结果,帝尘墨刚勾起唇角,她便紧接着又道:“可惜,民女之前伤的颇重,怕是有心无力了。”
帝尘墨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表情,俊脸都扭曲了一瞬。
沈月心中却是颇为畅快,她就是溜着帝尘墨玩儿呢。
反正帝尘墨现在正用得着她呢,就算再生气也得忍着。
前世她在帝尘墨手中受了那么多的折磨,这点就当做是她先收的利息了。
“月儿受伤了吗?”帝尘墨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微带责备地道:“怎么不早说,赶紧回房间休息吧,本王一会儿安排大夫给你好好看看。”
“是,谢王爷。”沈月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就走。
才出门,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瓷器破碎声,忍不住便勾了勾唇角。
侍卫在前领路,将她带进了一间所谓的上房,与帝尘墨的房间却正好在走廊两端,且还是距离最远的斜对角。
一看就知道是帝尘墨刻意安排的,因为这客栈隔音很差,住得近了,她难免会听到一些帝尘墨不愿意让她知道的事情。
不过,这也正合她的心意,毕竟她这里也经常会出现一些不速之客。
比如面前这个男人。
“寒王殿下又来做什么?”沈月看着悠然坐在自己房间内品茶的帝修寒,面色十分难看。
帝修寒却仿佛感受不到她的愤怒一般,悠然道:“本王本想来给你解解惑,看来你好像不太领情?”
沈月的表情不由一顿。
不得不说,帝修寒的话恰好戳到了她的死穴。
她虽然有前世的记忆,但前世的她在这个时间却并没有来过江南,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很多事情也并不在她的掌握之中。
比如帝尘墨所说的那个主簿,直觉告诉她,事实定然不会像帝尘墨说的那么简单,可到底如何,她却并不知晓。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对帝修寒的实力已经有了非常深刻的认识。
这个男人手里定然掌控着一张庞大的情报网。
沈月只能咬牙忍着恼怒,对帝修寒拱手施了一礼,“还请寒王殿下告知。”
帝修寒满意地勾了勾唇,才淡淡地道:“那个主簿是沈相的人。”
他并没有多说,因为他知道沈月是聪明人,只要这么一句便足够了。
而沈月也确实一下子就想通了许多之前不明白的事情。
为什么她父亲之前那么着急地想要杀了她,毕竟就算她早就和帝尘墨有了婚约,早晚是墨王府的人。
而丞相府和墨王府也早有默契,虽然还没有正式结盟,却也是时间的问题。
就算父亲知道她暗中为帝尘墨铲除异己,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才是。
按照父亲一贯的性格,便该威逼利诱让她道出实情,再利用利用她这个女儿发挥出最大程度的作用才是。
可是,沈相的第一反应却是杀了她,想来便是因为知晓了帝尘墨带她前来江南的目的吧。
沈相和帝尘墨二人都是野心很大,又自私自利的人,就算两人结盟,也绝对做不到真心实意的互相帮助,互相扶持。
江南自古繁华富庶,沈相和帝尘墨自然都希望这个地方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而沈相显然比帝尘墨快了一步,早就在江南安下了钉子。
可惜,不巧这个钉子正好被帝尘墨发现了,他自然是不能允许。
只是,明面上他和沈相还是盟友关系,他出手除掉此人,必然会让两人的联盟出现裂痕。
而,她这个沈相的亲生女儿就成了最好的工具。
帝尘墨大概是想着虎毒不食子,却没想到沈相的心竟比那猛虎还毒吧。
沈月自嘲地笑了笑。
帝修寒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道:“你不用担心,景王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那主簿活不过今晚了。”
那主簿能混到江南布政使心腹的位置,显然已经潜伏许久,景王为何会这么凑巧的恰好在这个时候发现那主簿的身份?
沈月看了帝修寒一眼,决定不去多想了。
前世今生,她一直知道这个男人深不可测,如今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他。
帝尘墨,沈相,景王,这些人汲汲营营互相争斗着,却无人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都看在另一个人的眼中。
甚至成为了这人手上被操控的傀儡,却依旧无知无觉。
这个男人到底是何等可怕的一个人。
第二天一早,沈月整理好自己下楼用餐,一到大堂就看听到侍卫正跟帝尘墨汇报昨晚那主簿被杀之事。
“被杀了,谁杀的?”帝尘墨的脸色不由十分难看,他以为那主簿是沈相的钉子的事情只有他和沈相自己知道,却不想那主簿竟然被别人杀了。
难道消息已经走漏了?
沈月已经知道是景王动的手,面上却装作一副迷茫的样子关切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墨王殿下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帝尘墨看了沈月一眼,脸色不由更加难看了几分。
心中暗道,如果不是沈月不识趣,他的计划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果然,这个女人不能再留了。
他心中想着,面上也不愿再给沈月好脸色,沉着脸道:“这些日子为了找你已经耽误了不少事情,你赶紧收拾一下,今天我们便前去景王府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