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起的很早,洗漱过后,阿宾过来找我,说村民们已经在村口集合。
我跟应采嘱咐了一声,让她留在阿宾家,不要四处走动,看好她姐姐的尸体。
应采的姐姐身上涂满了蜂蜡,不再有尸变的危险,但是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知道了,李大师。”应采乖巧一笑:“你也小心一点。”
我心中一暖,跟应采告别,跟在阿宾的后面,走到村口。
梨花村村口,聚集了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有五六十号人。人群里面,大多数是老弱妇孺。梨花村位于苗疆十万大山深处,跟大多数农村一样,青壮年都出门打工,只有老人、妇女和孩子留在村里。
山里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老人虽然上了年纪,身子骨还硬朗。妇女们也是干惯了农活,十分彪悍。小孩子们则是身穿绿色军装,手拿红宝书,有几个半大小子手脚麻利的很。
我昨天在宴席上,给村民们露了一手藏剑术,把他们都给镇住了。因此,他们对我的态度都很恭敬。
见我走过来,村民们纷纷让开,几个年长的老者更是李大师长,李大师短,叫的我心花怒放。
我只是一个小保安,哪里尝过被人如此尊敬的滋味。
不过,我脸上不显,冷冰冰的,摆足了高人的派头。
那名姓巫的村长见我过来,立刻说道:“李大师已经来了,咱们人也已经到齐了,出发!搜山!”
“好。”
“搜山喽!”
村民们呼喝一声,便是朝着梨花村后山的方向走去。
村民们手中除了拿着锄头、镰刀之类的农具之外,还有几个彪悍的苗族小伙子,腰间别着苗刀。
这苗刀十分锋利,闪烁着寒芒,如果放在城里,算是管制刀具,一定会被警察没收。不过,他们是少民,有政策默许他们持有武器。
我甚至看到有两个身穿绿军装的半大小子身后背着双筒猎枪,腰间的布袋子里是火药和铁砂。
这种双筒猎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但是威力很大,一枪下去,皮糙肉厚的野猪也抗不住。
村民们的装备称得上“精良”,又人多势众,而且对于这些山路都十分熟悉。几个小孩子更是大呼小叫,穿梭在洁白的梨花之中,一副游玩的样子,没有半点紧张感。
我也不认为几十年都找不到的山混子,这次搜山就能找到,只是跟在人群中,欣赏着美丽的湖光山色,也算是悠闲自得。
整个白天,村民们都一无所获。山里天黑的早,下午四点多,太阳已经落山,村民们纷纷点起火把。
阿宾过来找我,说找到晚上八点,然后就回村休息。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有人大喊:“山混子!找到了!找到山混子了!”
村民们一阵骚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我心头一紧,跟阿宾也随着人群跑过去,果然在不远处一片树林中,看到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往前跑。
“真找到山混子了?这么巧?”
我心中一颤,加快了步伐。
那个山混子跑的不快,似乎瘸了一条腿,很快就被村民追上,一锄头打在肩膀上,顿时闷声倒地。
村民们立刻围上去,手里的家伙朝山混子身上招呼,打的他连声惨叫:“别打了!别打了!我是人!”
我挤进人群,看到地上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男人正在求饶。他的胡子和头发都很长,脸上脏兮兮的,身材中等,大概有三四十岁。
那个背着双筒猎枪的半大小子,将猎枪从肩膀上摘下来,子弹都没有装,空枪指着山混子的脑袋,十分威风:“说!你是什么人?”
“我...”
山混子的眼珠一转,口气有些迟疑。
这半大小子也是年轻气盛,心中更是恨极了山混子,双管猎枪的木质托把直接砸在他的脸上。
“哎呦。”
山混子惨叫一声,牙齿被砸的脱落了一半,嘴里淌着血,连声道:“我说,我说,我是一名逃犯...犯了法,逃到山里来。”
“犯法,犯了什么法?”半大小子逼问道。
“...”山混子沉默了,只说自己是逃犯,你们大不了报警。
“算了,逃犯也是人,别闹出人命。”阿宾说:“既然山混子抓到了,皆大欢喜。咱们把他押下山,交给派出所。”
其他村民们也都点头同意,有人拿出麻绳出来,将那个山混子五花大绑。
山混子满脸是血,偷偷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的眼里竟然充满了笑意。
我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头,但是却说不上来什么地方不对,眼睁睁的看着村民将山混子押走。
阿宾见我愣着不动,笑着走过来:“李大师,拖了您的福。第一天就抓住了山混子!从此我们梨花村安宁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阿宾,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几十年都抓不到的山混子,一天就抓到了?会不会有点太巧了?”
阿宾笑着道:“巧是巧了点。但是,我可没什么要瞒你。再说,我瞒你有什么意义?”
阿宾说完,就笑着离开了。
我能看得出来,阿宾是真的很高兴。这份高兴,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也许真的是巧合吧。”我摇了摇头,不管梨花村里隐藏了什么秘密,归根到底跟我这个外人没有关系。
我走在村民后面,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总觉得身后有人盯着我,让我的脊梁毛毛的。
我猛地回头了好几次,只看到黑洞洞的大山,无数梨树藏在黑暗中,山路被雪白的梨花瓣覆盖。
除此之外,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几个身穿绿军装的小孩子,他们对我很好奇,见我接连回头,也跟着我回头看。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然间就不动了,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山的深处。
其他的孩子都没有发觉,手持火把,笑着往前走,走了好远才反应过来,又回来找他。
“二狗,你怎么了?”一个大孩子拉那个小男孩:“走啊,天黑了,咱回家。”
那个叫二狗的小男孩仍然是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中了邪似的。
“二狗,你咋了!”
大孩子使劲晃着二狗的肩膀。
二狗依然一动不动,木头人似的。
“二狗出事了!”大孩子大叫起来。
我这时候就在附近不远,听到喊声就跑了过来,阿宾也赶了过来。
我看到二狗这副模样,顿时心中一沉。
阿宾一脸焦急:“李大师,他怎么了?”
“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中邪了。”我摸了摸二狗的额头,一片冰凉。
“那怎么办?”阿宾着急道。
“没事。他只是看到了什么东西,邪气没有入体,不过魂魄吓飞了。叫叫就回来了。”我说。
我不是信口瞎说。小孩子的年龄小,肩头三把火不旺,魂魄不稳。受到惊吓的话,魂魄会暂时离体,暂时变得傻傻呆呆的。这种事很常见,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由亲人叫他的名字。民间称之为“叫魂”。
阿宾连忙跑回人群中,将一个中年妇女找来,她是二狗的母亲。
这个中年妇女连忙抱住二狗,在他耳边大声喊:“二狗!二狗!没事,快点回来吧!妈在这。咱啥也不怕!”
中年妇女接连叫了几声,二狗这才如梦初醒,哭着扑倒中年妇女怀里,啜泣道:“妈,我害怕。”
中年妇女抱着他,轻声道:“不怕不怕。走,妈带你回家。”
“等一下。让我问问他。”我凑过去,低声问:“二狗,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二狗一脸惊恐,眼睛中布满了恐惧,摇着头不肯说。
我知道,二狗是看到了很恐怖的事情。他毕竟是个小孩子,继续逼问他太残忍。但是,我不得不问。
我悄悄祭出“天地正气符”驱散山中的阴冷煞气,这时候村民们也都赶了过来,几十支火把将方圆百米都照的亮亮堂堂。
二狗见到人多,这才不那么害怕,低声道:“我看到一个男人吊在梨树上,眼睛盯着我,对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