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张知节说了克舍很快就会凑齐战马来到大宁城,但是其木格还是心中带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也许克舍会遇到什么波折也说不定。

但是没想到克舍来的比张知节说的还要早,其木格听闻克舍已经带着三千战马来到大宁城的时候,忍不住咬着嘴唇埋怨起克舍来。

因为她知道克舍既然来了,那总督大人距离离开大宁城的日子就不远了。她心中是十分不舍的,若是她和总督大人还没有戳破最后的窗户纸的话,她可能还不至于这么不舍。

但是她现在心中却有了羁绊,更让她心里难受的是,此次离别之后,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甚至有可能会永远都不会再见。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就更加不舍了,不知道总督大人还会在大宁城待几天,应该还会待好几天吧?

毕竟总兵王崇领军大胜瓦剌,封赏的旨意还没有到达宣府。而且瓦剌刚刚归顺朝廷,总督大人总还要再坐镇些日子吧?

就在其木格忐忑的想三想四的时候,张知节终于回来了。其木格紧张的上前问道:“大人,听说克舍已经带着战马来到了大宁城?”

对于其木格脸上那不假掩饰的紧张模样,张知节自然是一目了然,点头道:“是的,克舍已经来大宁了,战马也都送到了!”

其木格勉强笑道:“大人,三千匹优良的战马,即便是要查验清楚也要好几天吧?”

张知节沉声道:“姜大人已经带人都查验完毕了,没有任何问题。”

其木格听了银牙微咬,心里暗骂姜怀信个老匹夫,那么勤快干什么?!

其木格想了想道:“大人,皇上封赏的旨意还没有下来,大人总要留在大宁吧?”

张知节自然明白其木格的心思,但是他终究是要离开的,索性直接叹道:“等不得了,如今朝廷正在辽东用兵,我明日就要启程奔赴辽东了!”

虽然知道总督大人就要离开了,但是也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明天!原来留给她的时间就只有一夜了!其木格心里一下子变得恐慌起来,身子微晃。

她是草原女子,能骑得快马,能开得弓箭,能挥得马刀。虽然她不能像草原勇士一样驰骋战场,但是她却完全能够随着总督大人奔赴辽东而不至于拖后腿。

如果她没有女儿的话,那她一定会随着总督大人奔赴辽东,继续伺候总督大人的起居,直到总督大人回京她再回到草原。

但是她却有女儿牵绊,她无法放任女儿一个人留在大宁。女儿还那么小,即便是有仆妇照顾她也不放心。

虽然心里有万般不舍,但是她没有理由留下总督大人。其木格使劲咬着嘴唇低下头来小声道:“大人,我,我去准备热水去。”说罢就低头向外走去,她怕她的眼泪会掉下来。

张知节定定的看着她低着头就要从自己身旁走过,伸出手来拉住了她的手。其木格有些吃惊的抬起头来,娇美的脸上杏眼已经红了。

张知节望着她的红眼圈,沉默了片刻,有些怅然道:“多准备点热水吧,蒙你照顾了这么久,一直都是你伺候我洗,我还没给你洗过呢!”

其木格有些感动的低着头去准备了,张知节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离别真是不好受啊。

这一夜注定是风流的一夜,是香艳的一夜,是疯狂的一夜。春宵总是让人苦短,黎明的晨光惹人厌的散落在窗棱上。

张知节悄悄的起身,看了一眼正在装睡的其木格,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叫醒她,独自起身穿衣。

吱呀一声门合上了,张知节走出房间,白玉兰他们已经整装待发了,张知节没有回头,淡淡道:“走吧!”

一行人沉默的出了小院,大宁卫的官衙前,随行的以前侍卫已经整装待发。姜怀信、王崇和一众宣府的将领们已经在此候着了,虽然沙场硬汉不作小儿姿态,但是每个人的脸上还是有几分离别的苦意。

张知节要离开宣府并没有大张旗鼓,所以草原上的部族头领们也不知道知情,只有几个正巧来大宁互市的头领闻讯赶来了。

“大人,一路顺风!”姜怀信和王崇带着众人齐齐施礼道。

气氛很是沉凝,张知节干净利落的上马,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诸位同袍回京述职的时候,一定要来寻本督喝酒!”

该说的昨天都已经说了,该嘱咐的也已经嘱咐了,张知节说完之后拨转马头,一挥马鞭,一行人渐渐离开了官衙。

马蹄轻响,一骑向着城门飞马而来,其木格到了城门跳下马来,问城门守将道:“总督大人已经离城了吗?”

城门守将显然还不知情,有些发懵道:“夫人,没见总督大人离城啊!”

其木格闻言立即转身蹬蹬的向城楼上跑去,闲杂人等可不能登上城楼,不过守将并没有说什么。望着其木格的身影喃喃道:“难不成总督大人要回京了?”

就在这时密集的马蹄声逐渐响了起来,很可能是提督大人来了,守将立即跳了起来,大声吩咐道:“快,让他们都闪开!”

无论是守卫城门的士卒还是等着入城的牧民,全都已经散开了,张知节带着侍卫径直出了城。

城楼上的其木格自马蹄上响的时候就痴痴的望着,一直到张知节带着骑兵出了城,向远方行去,泪水不争气的滑落眼角。

张知节出了城刚要提速,若有所觉的勒住了战马,回首望向城楼,城楼上有一袭倩影沐浴在晨光中,迎着晨风遥望他。

这一刻的她晨光在她上闪耀,晨风飞舞着她的情思,一定是极美的,可惜张知节已经看不清楚了。

别了,张知节一声叹息,挥了挥马鞭,马蹄声再次响起,一千骑渐渐化作了一个小黑影,最终完全消失在了晨光中。

已经看不见了,其木格在城楼上伫立良久,最终芳心一叹,这才擦了擦泪珠下了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