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知节那轻蔑的语气,夏轩忍不住心里冒火,他在江南混了这么久,还从没有人这样轻视过夏家!夏轩心里冒火的同时也有些恐惧,这张知节不会是个傻子吧,或者是个二愣子,根本就不知道夏家吧?

夏轩沉默了一下,然后沉声道:“钦差大人久在京城可能不知道我们泉州夏家,我们夏家乃是江南豪族,素来仁善,修桥铺路、资助学子,所以在江南颇有名声,在士林中也是声名远扬,朝野之中很多大员都和我们夏家有着良好的关系。”

“所以,还请钦差大人三思,我出自这样的家族,家教良好,结交的也都是饱学之士,来往的都是贤德之人,我怎么可能会和江湖悍匪扯上关系呢?”

张知节看着已经逐渐燃烧起来的炭火,笑道:“没了?你说的这些,本督都知道啊,你能不能说点本督不知道的,比如说,海上走私的事儿。”

夏轩听了忍住脸色一阵发青,显然张知节并非不知道泉州夏家,他只不过是耍自己罢了。

夏轩脸色发青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知节哂笑道:“还说自己是读书人,竟然连话都听不明白!你不是口口声声要和本督做生意吗?怎么现在又不知道出海的事儿了?你们夏家获利丰厚,这可是整个江南都知道的事情,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夏轩听了沉声道:“我不知道什么出海的事儿,也不是我指使他们袭杀锦衣卫的。”

张知节看着已经烧了起来的炭火,笑道:“夏公子,你看到了吗?炭火已经烧的很旺了,将铁铲子放进去,很快就会烧红了。”

夏轩听了脸色大变,瞳孔收缩,紧张道:“你还真敢对我用刑不成?你就不怕百官的弹劾将你淹没了吗?”

张知节听了哈哈笑道:“本官的水性很好,这就不劳夏公子替本督担心了。”

这个时候,铁铲子已经烧的通红了,魏兴元看向张知节请示张知节的意思,张知节微微颔首。

魏兴元立即举起通红的铁铲子向夏轩走来,夏轩的脸色一下的变得惨白,从小到大他就从没有吃过什么苦,这发红的铁铲子他只是看着都有一种要吓尿了的感觉!这种痛苦别说是亲身感受了,就是只是想想都觉得难以忍受。

张知节竟然真的敢用刑啊!竟然真的不是再吓唬自己的!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张知节竟然对他夏家公子的身份毫不顾忌,对他夏家没有任何的敬畏?这是为什么呢?

夏轩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眼看铁铲子越来越近,夏轩已经感受到了那种灼热,虽然还没有烙在身上,但是似乎整个身子都变得刺痛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急匆匆进来了一名锦衣卫,这么突兀,使得刑房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那名锦衣卫立即俯身在张知节身旁小声的禀报了起来,见到这个场景,夏轩的一颗心不争气的跳了起来!自己被锦衣卫抓走了,但是陈群没有啊!

陈群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他一定会想办法的,他一定会为他奔走的!也许现在就已经奏效了,自己就要被放出去了!

张知节听了不禁笑了起来,似笑非笑道:“夏公子似乎对这个消息充满了期待啊,是不是觉得这是有人来捞你了?”

被张知节猜中了心思了,但是夏轩并没有应声,张知节笑道:“还真让你给猜对了,是浙江巡抚王应钦来了。王大人火急火燎的要见本督,看来这是来为夏公子说项的啊。”

虽然心里十分忐忑的猜测,夏轩听了还是瞬间眼睛亮了,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陈群,好样的!王应钦,本公子一定会报答你的!

张知节见到夏轩两眼放光的样子,也笑了起来,笑道:“老魏,你还在等什么?”

原本魏兴元已经停下来了,现在听了提督大人的话,知道提督大人是不想给王应钦这位驯巡抚大人面子了!至于魏兴元,那更无所谓了,他的前程又不在王应钦身上。

但是夏轩就不一样了,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他实在是感到太过震惊了!竟然这么不给王应钦的面子,王应钦好歹是浙江一省的父母官啊!这好歹是在浙江的地界上!

夏轩心里震惊,瞬间变得惊恐起来,因为魏兴元已经不再犹豫了,十分干净利落的就将铁铲子怼了上来。

滋啦的声响,冒着青烟,一股烧焦的气味传来,还有夏轩的惨叫声。痛,剧痛,这是夏轩从未体验过的,从未想象到的剧痛!让他绝对一辈子都刻骨铭心!

一直等到不在冒青烟了,魏兴元这才将铁铲子移开,重新将铁铲子伸进了炭火里。烧焦的味道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尿骚味,是的,夏轩尿了!

果然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只在富贵窝里、脂粉堆里打混,根本就没有受过任何的苦楚!张知节笑吟吟的起身问道:“夏公子,滋味如何?有没有什么想要和本督说的?”

虽然被这一记火红的铲子整的尿了,但是夏轩还在咬牙挺着,夏轩虽然有些自大,但是他并不傻,他知道一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或是承认了是自己指使的,那他就真的完了。

所以他一定要挺住,因为他坚信自己不会在锦衣卫的大牢里待太久的,外面的人一定会很快就将他营救出去的。所以,夏轩咬牙挺着没说话。

张知节倒也没意外,夏轩就是再怂也不可能一下就痛快的全招了。张知节笑道:“不说没关系,这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连开胃小菜都没有吃完,大餐还在后面等着呢,待本督去见见王应钦再回来继续。”

见到夏轩强忍着剧痛,目光有些闪烁,张知节笑道:“夏公子就不要白日做梦了,别说一个巡抚了,就是内阁大学士想从本督的手上捞人,都还得看本督的心情!所以你就不用抱什么希望了,免得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