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逸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想看看周围是不是有谭将的眼线。
随即他又觉得自己这行为有些神经。
就算谭将真的有眼线,也不至于把这资源浪费在他身上。
不过……
“你……你怎么知道我出来了?你不是一直在拍戏吗?”据他所知,今天谭将的戏份也一直排到了深夜。
果然,谭将又像他预料的那样,根本没有替他解疑答惑,只是沉声叮嘱:“你先回来,老实等着。”
“等着?等什么?”时逸问完,才发现对方说完那句话根本没等他追问,就已经结束了通话。
这人要不是谭将,恐怕早已经不知道被人打死多少次了。时逸愤懑地想。
只不过,现在这栋破楼下这么多人驻守,就算是谭将不打电话来,他也不可能就这样过去。
时逸虽然没有谭将的出名,但毕竟也有一定的国民度,被人认出来总是不好。
他挫败地叹了口气,只能听谭将的,暂且回剧组等着。
虽然他现在还是不知道谭将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来了这里,可是,谭将这种种诡异的行为却让他愈加安心。
不知道他是不是由于连环撞鬼,导致脑子也出了毛病。
于是,时逸同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溜出来找到地方之后,就这么远远地看了几眼,又被谭将一个电话召唤,灰溜溜地回了剧组。
回去之后,谭将果然还在拍着戏,时逸现在跟小陶还算熟悉,磨磨蹭蹭地到了她旁边,开口问:“那个……谭老师下午出去过吗?”
小陶皱皱眉头:“他今天一天排的满满的,就下午休息了一个小时,一直在躺椅上歇着了,哪里有时间出去。”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
所以那家伙到底为什么这么神通广大?连他去了哪里都掌握得一清二楚,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别说他们才刚认识,就算是与他熟悉如乔铮,想找他也不带凭感觉的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反正这下,就算谭将再怎么否认,时逸都忍不住觉得他肯定不正常。
只不过这种反常却并不会让他觉得恐惧。
毕竟从开始到现在,谭将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帮他。
时逸手里捧着剧本,可是目光却一直都若有所思地落在正在拍戏的谭将身上,再时不时地露出些安慰的神色来,看在刚刚被他询问过的小陶眼里,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小陶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女生,脑中的幻想还没来得及枯竭,从一直清心寡欲的谭老师突然强烈要求要去看隔壁病房的时逸开始,再到那一晚刻意“暗示”她拿给时逸的宵夜——嗯,这要让她怎么不多想?
现在好了,另一位当事人现在也开始盯着谭老师不放。
难道她即将见证谭老师第一段恋情的悄悄展开?
时逸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让旁观者小陶同学开了个十分诡异的脑洞,就这么眼巴巴地在一旁等到晚饭时间,才有机会凑到谭将身旁,悄悄开口问:“谭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去了那里?”
谭将这人虽然私底下待人不怎么热络,可是却从来没摆过什么架子,在剧组里从来不会要求什么区别对待,吃的也是跟群众演员一样的盒饭,唯一与众不同的大概就是他一般情况下都要吃两份。
他像是早已经料到时逸会过来,脸上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连头都没抬,直接扔了一张房卡过来。
时逸:“……???”
这节奏怎么感觉不太正常?
谭将抬了下头,对他开口:“我等会还有戏拍,去我房间等着。”
刚刚拿了两瓶水给他们送来的小陶:“……”
时逸:“……这不太好吧,我一个人在你房间,会不会不太方便?”
他也不想想自己可是曾经在人家床上睡过懒觉的男人。
谭将以为他是害怕,想了想,对小陶开口:“那等会你去陪他吧。”
小陶一脸惊恐:“不敢陪不敢陪,你们聊。”
说完小姑娘放下水就忙不迭地跑了。
时逸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小声问:“谭老师,说实话你是不是给人小姑娘留下过什么心理阴影?”
谭将对于小陶的反应也有些奇怪,不过却没怎么当回事,只是皱眉对着时逸道:“如果害怕就先在片场呆着吧。”
说是这么说,可他却也没有将房卡要回去的意思。
他下午拍的是动作戏,体力消耗量巨大,也早已经是饥肠辘辘,给时逸说完,就埋头吃起了手上的盒饭。
时逸心里的疑惑还半点都没有解开,也没有就此离开,就端着盒饭在他旁边蹲着吃了起来。
片场里能坐的地方不多,蹲着吃饭其实是一种十分常见的行为。
但以谭将的咖位来说,其实剧组里想凑上去跟他套近乎的还真是大有人在,只是备不住他太冷淡,大多数人在刚一对上眼神的一瞬间就已经铩羽而归,另一部分坚强一些的,常常说不了两句话便也没有了下文,于是久而久之,大家也十分自觉地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就是实在有事了才上前打扰。
可时逸居然连吃饭都要蹲到他面前,这种画面未免有些惹人侧目。
然而他现在心事重重,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反而一边吃,一边抬头对着谭将继续问:“其实你也跟我一样是吧?不然怎么知道我去了他们家?”
谭将的心思却比他细一些,抬头看看四周频频投射过来的目光,无奈地叹口气,往旁边挪了挪:“坐过来吃吧。”
谭将身形高大,为了方便能在拍摄的空隙随时休息,他一直都带着这把宽敞的躺椅,只要完全铺开,坐两个大男人也算不了什么。
时逸也没有多想,听话地坐过去,却还是眼巴巴地看着他。
谭将被他看得受不了,开口反问道:“跟你一样就能知道你去了哪儿吗?”
时逸被他问得愣了下,眨着眼睛想了想,脸上顿时露出些尴尬。
说起来似乎也真是的,虽然他能见鬼,但是这个技能却完全没有给他带来什么附加效益。
下次如果再遇见他是不是可以尝试着跟对方打听一下下一期的彩票中奖号码?
想到这里,时逸感觉自己撞鬼之后的人生好像突然之间有了方向,倍感欣慰。
谭将见他不知道又走神想到了哪里,嘴都快咧到了耳朵后面,不由得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埋头吃饭。
而时逸也一直到大家吃完饭开拍了才意识到,自己依然没在谭将嘴里听到任何答案。
今晚的戏份不重,时逸也跟着剧组里其他没有安排的人一起回了酒店。
舒扬好容易能早睡一回,回到酒店洗了个澡就迫不及待地钻了被窝,连手机都没玩多大会儿,就呼呼大睡起来。
时逸坐在自己床上,对着谭将的房卡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还是决定先去他那儿等着再说。
现在他们这一波回酒店的都已经陆续休息,等到谭将他们拍完回来,估计又要折腾一阵,他早早去等着,也能早聊完早回来。
有了上次被偷拍的经历,时逸现在进谭将的房间也还有些心虚。
不过他要是真蹑手蹑脚地进去,恐怕被人发现会更加说不清。
想到这些,他便大摇大摆地刷着房卡进了谭将的房门。
可没想到刚转过玄关,时逸的身影又一下僵住。
谭将的床边居然已经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
他的房卡刚刚被自己插到门口的卡槽里,房间里怎么可能有人在?更何况,如果那家伙金屋藏娇的话,又怎么会再让他先来房间里等着?
时逸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迅速冻结,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而那个“女人”却显然已经听见他的动静,居然缓缓地转过身来。
令时逸意外的是,这一次见到的女人身上脸上居然都没有什么可怖的伤口,虽然也是面无表情,但那张脸甚至能称得上漂亮至极。
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女人也在瞬间消失在原地,时逸的惊叹甚至都还在心里凝结着,她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时逸脚一软,赶忙扶住一旁的柜子。
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之前在潜意识里居然一直都觉得谭将的地盘是绝对安全的,进来之前完全没有什么心理防备。
不过……这些鬼也是看颜值分区的吗?在影帝房间里撞个鬼也是绝世美女。
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时逸见她已经消失,也没有再离开。
反正以他的体质,到哪里都不见得安全,倒不如就消停一点安心等谭将回来。
到了现在,时逸也不得不佩服起自己的心态来。
以他现在的成长速度来看,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就能无所畏惧地跟诸位好兄弟把酒言欢了。
不过现在他分明还不到那个境界。
为了能让房间里多点人气,时逸干脆打开了电视机。
没想到一打开就是台热闹的综艺,镜头正好转到一个人的特写,还是时逸的熟人,当初跟他一起组合出道的简胥。
简胥与时逸都是草根出身,可是在当年那档选秀节目中的人气却也都一直居高不下,长相先不用说,嗓音和舞姿也都是拔尖的,是两个热门的夺冠选手。
许多人都觉得冠军肯定会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产生。
不过最后的结果却不尽人意,节目的冠军被黑幕给了一个资质一直以来都饱受争议却背景雄厚的第三人,而公司为了趁机打造他们的组合,硬是给他们整出来个票数一致的并列第二。
与时逸不同,简胥向来心高气傲,别说那个莫名其妙的冠军,就连当时人气与他不相上下的时逸,他都有些不放在眼里。这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让他憋屈得不行。
而因为早早地就与公司签下了合约,他也只能听公司的话,别无选择地与时逸捆绑在一起。
所以一直以来,他对时逸的态度都有些微妙。
虽然在人前表现得兄弟情深、亲密无间,可实际上,两人的交情大概连个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工作之外全无交集。
好在时逸也根本不在乎。
他从小的愿望其实是当个演员,无奈当时的选秀一股脑的全是唱跳型,毫无背景的他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与简胥一起唱唱跳跳的那几年,他一门心思都想往演戏上面使劲,可惜公司就想着靠他们在选秀时候积累的人气来好好赚钱,哪里可能让他一上来就转型,时逸要演那两部偶像剧,都是努力争取来的,于是那几年,他基本就处在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状态,更不可能对简胥产生什么攀比心。
而简胥虽然对他没好感,但对演艺事业也很是用心,时逸又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两个人在工作上配合得倒是不错。
只不过,就算是配合再好,总是捆绑在一起,发展方向多少也会受到些限制,两人虽然名气已经不小,却又总让人觉得跟所谓“一线”差那么点意思。
恰恰在公司决定让他们单飞,有望正式转型进军演艺圈的时候,时逸就突然出了意外。
关于他的一切好运都戛然而止,他在医院这一躺,就足足躺了一年半。
而公司原本给他们两人准备的资源也都落在了简胥一个人身上,现在的简胥与时逸相比,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一跃成为了国内一线的流量小生。
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淡淡的嫉妒,时逸啧啧地摇了摇头。
综艺很搞笑,再配上后期刻意加上的各种音效,听起来很是热闹,可是时逸却还是抱着谭将的枕头,不知不觉地趴在床上睡着了。
等听到外头嘈杂的人声,时逸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睁眼又看到一个模糊的鬼影正往低身往床上爬,他下意识地惊呼一声,伸手就往那鬼身上招呼过去。
可谁料到拳头还没挥过去,就被人一把按住,两人也顿时滚成一团。
居然有温度?
时逸霎时清醒过来,才发现跌倒在他身上的人居然是谭将。
谭将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一身的水汽,这会儿压在他身上,眉头紧皱。
时逸尴尬地笑笑:“谭老师,抱歉,我以为又见鬼了。”
说完,才发觉这话听上去似乎有些不对,又赶忙补救:“我不是说你长的像鬼,我意思是,刚才睡懵了我……”
“好了!”谭将打断他,翻身坐起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对他道,“说吧,那天到底梦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