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梦都是反的(1/1)

四周黑漆漆的,弥漫着呛人的烟雾和燃烧的怪味。

紧张、恐惧,一切都好像曾经发生过的一样。

不!或许还不一样……

陆准的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心中却明明白白的知道,摆放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棺椁,而是一条通向下面的暗道。

“陆准,下去,下去看看!”

一个声音在身后催促,是冯谦……冯谦?他为什么在这里?

陆准机械的迈动步子,走下和墓室一样漆黑,而温度却显然高出几倍的地道。

“陆准……”

“嗯?”

“别怪我!”

※※※

“陆准?陆准!醒醒!你醒醒!”

冯谦的声音由远及近,听起来不那么真实。

陆准猛地从梦中惊醒,在躺椅上直坐起来,大汗淋漓的喘着粗气。

冯谦狐疑的看了他几眼,递过布巾让他擦把脸,随手拉过凳子,在他身边坐下,“这是梦到了什么了?吓成这样?”

“没……没什么……”陆准随手把布巾扔在身边的小桌上,躺了回去,皱着眉头又喘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冯谦确实是带着事情来的,听邵化海说陆准一回到家就进了内宅,大白天的窝在自己屋里睡觉,还让他奇怪了好一会儿。

见陆准这副样子,冯谦就明知道他肯定是有事,否则绝不会如此失态。但陆准又显然不想说,冯谦无奈,只得拽开了话题。

“哦,是有这么件事。”冯谦说道,“我听说,萧府外宅的二总管,在刘四的茶摊被打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萧府外宅的二总管……”陆准抬手扶额,食指轻轻在脑门上叩了两下,才猛然想起了宁叔的事情,“你说那姓宁的?我知道!”陆准点头,满不在乎的说道,“他自己找死,怪得了谁?”

冯谦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你还真知道?也是,刘四那胆子,没你撑腰,他哪儿敢打人呐?”

陆准仰头看着房顶,不说话。

废话了,不就是个二总管吗?说破大天他也是个下人!主意那么正,还敢背着萧崇德跑来谈判,打了还不就是白打了?指望着谁能给他讨个公道呢?

冯谦是了解陆准的脾气的,也知道八成是宁叔哪句话说错了得罪了他,才被他暗示刘四痛殴的。这种事情,向来别想让陆准低头,劝他也没有用。

“你啊,总是这么犟!”冯谦无奈地摇摇头说,“我们和萧家刚刚达成了和议,你那脾气还是收着点!对了,你和萧赞谈了之后,老爷子如何表态的?”

“老爷子?老爷子他压根儿就没表态!”陆准撇嘴道,“我跟萧赞谈了之后,回来找我的,就是他们家那外宅的二总管。”

“哦?他说的什么?”冯谦问道。

陆准实在是很不愿意提起宁叔,但冯谦追问此事,他只得说道:“他来跟我谈条件,说是只要我抛开你,跟他们合作,老爷子就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你说,他这不是找死是什么?居然还跟我说,说什么……他跟了老爷子那么多年,他的意思就能代表老爷子的意思。你说,他这是吃了熊心,还是吃了豹子胆啦?说得跟真的似的!他代表老爷子?他一个总管……哦,还是排到第二的总管,凭什么就能代表得了老爷子的意思了?”

陆准这儿抱怨开,就没完没了。浑然没有注意到,冯谦的脸色随着他的话而越来越沉。

待陆准抱怨完,冯谦笑道:“说不准,还真的是老爷子的意思!你怎么回答的?”

“咳,这胡话你也能信?”陆准想也不想就说道:“我倒是什么都没跟他说,就让刘四送他滚蛋了!”

冯谦脸上的笑容有些发苦。

萧崇德在位的时候,对陆准可谓是多有看重,将他当做自己的左膀右臂。虽然陆准脾气犟,很多时候都喜欢意气用事,还有满肚子说不完的歪理,但萧崇德从来都是用得很放心。

但现在,坐在指挥使位置上的不是萧崇德,而是阅历全无、能力很差、脑筋也不怎么够用的萧赞。

陆准加冯谦这个组合,明显属于‘旧主敢用,新主疑’。萧崇德要用陆准,又不能让陆准太强,就必须想办法,将冯谦从他身边剃掉。这样,没有了冯谦的陆准就是个单纯的良将而已。厉害吗?厉害!但注定了只配屈居人下!供人驱使!

陆准不会想到,他的过激表现,只会增加萧崇德对冯谦的忌惮!

但也正是这样的过激表现,却也让冯谦看到了,陆准还是那个和他一块儿玩儿到大,对他绝对信任、从不设防的发小。

就像这间内书房,放着陆准的官印、私印,重要的文书,左千户所各种见不得光的账簿。即便是他那个宝贝妹妹都不能随意进来,而冯谦却可以进出自由,就像是自己的屋子一样。

“会有麻烦?”陆准见冯谦脸色不太对,开口问道。

冯谦摇头笑道,“不会!有我在,不会有麻烦!你累了就好好休息吧,这些小事,我去处理。”

冯谦说着,就要往外走。

陆准看向他的背影,却突然皱了皱眉头,不禁想起了刚刚的那个梦……

“冯谦。”陆准鬼使神差的叫道。

“嗯?”冯谦回头看向他,目露疑惑。

“如果有人能让你富可敌国,你会帮他捅我一刀吗?”

“不会!”冯谦笃定的说道。

“那女人呢?”陆准从躺椅上坐起来,直着身子,眼睛紧盯着冯谦的背影。

冯谦似有察觉一般,转过身来,依旧笃定的说道:“当然不会!”但随即,他的目光变得疑惑,“你不是睡蒙了吧?怎么突然问这些?”

陆准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可能是吧!你去忙吧,不用理我。”

冯谦带着疑惑走出门去。

陆准看着房门关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轻声嘟囔,“不会为银子,不会为女人,那你刚刚……为什么要在背后捅我一刀?我们是兄弟啊!”

陆准越想越烦躁,越想越烦躁,随手抓过茶杯就狠狠地掷到了对面的墙上。

“爷?怎么了?”邵开河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没事!”陆准抹了把脸,不禁也被自己的无聊逗笑了,“不就是个梦嘛!听说,梦都是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