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黑袍白袍(1/1)

闯过一关,还有一关。

同样高大的人,同样高耸入云。

也有不同,不同的是,眼前这个书生并不像先前那个巨汉般鲁莽。

他已看破寒九在甩出铁链身体下坠时,拔了自己的三根头发冒充巨汉胡须。

上一关投机取巧的过了,这一关恐怕没那么容易糊弄了。

书生的黑缨枪指着寒九头颅,像一片横在眼前的山脉。

寒九有无边的勇气,却没有破山的法力。

铁链慢慢从手里滑出来,寒九准备拼死一战,宁可惨败,也不能被敌人吓破胆。

在寒九散出妖气时,书生皱起眉头,问出和巨汉同样的问题:“你的妖气里竟然有煞气?”

寒九点点头:“煞气是你家妹君给我的,所以我不能伤你,毕竟你是她的属下。”

这句话不是撒谎,寒九中的煞毒的确是小妹所赐,只不过是无意为之。

“她分给你煞气?”书生的眉头更皱,低声自语:“何曾听过小妹给过谁好处?”

暗思过后,书生钢枪再进半程,狠狠逼问:“你为什么要追她?”

“关你什么事?”枪风已经散出寒意,冻透了寒九半边躯体,寒九的答案冷硬:“天下有很多事都说不清楚,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我为什么拦着你?”书生轻轻念着寒九的问题:“天下事,的确很难说清楚。”

等了许久,书生倒背黑缨枪,对寒九轻轻一笑:“如果没事,请阁下快点赶路,我要读书了。”

书生又如先前一样,将巨枪插入地下,他重拾书卷,倚枪而坐,摇头晃脑的念起词句,再也不看寒九一眼。

真是邪门,本来以为这是一场生死之战,却没想到连头发也不用拔一根。

难道是书生的阴邪诡计?趁我离去时在背后偷下杀手?

可是,又何必呢?

从表面上看,敌我实力悬殊,一招未出,双方没有探过虚实,他没有理由怯战。

无论如何,寒九带着疑惑离去,顺着小妹去向追过去。

寒九不见踪迹时,书生望着他的去向,紧锁眉头。

一声巨响从天而降,是第一关的大胡子巨汉追过来了。

他双脚踏裂大地,嘴里怪叫连天:“奶奶的,小贼敢骗赢我!”

过了两碗饭的时候,巨汉总算想通用头发冒出胡须这件事了。

“你怎么放他走了?”巨汉质问书生,挥舞起钢叉,迈开大步,追向寒九。

书生手快,擒住巨汉手腕,拦住他追寒九的脚步,一声斥骂:“蠢牛,别犯糊涂!”

“怎么?难道那小贼追不得?”

巨汉似乎很信服书生,立即停下脚步。

书生苦叹一口气,拿巨汉十足无奈,问出第一个问题:“如果有人得罪了你,你会怎么办?”

“狠狠打他一顿出气。”

书生点点头,问了第二个问题:“如果有人得罪了小妹,小妹会怎么办?”

“杀了他。”

“所以,你还不明白吗?”书生摇摇头,似乎觉得巨汉没救了:“小妹何曾手底放生过,为什么独独不许我们伤了他?”

“这……”巨汉思索半天,给出一个让书生几乎吐血的答案:“可能是因为这小贼阳寿未尽。”

“要不是你我兄弟情义,我真想一拳砸死你,省得我再和你废半句话。”书生几乎快气得背过气:“小妹什么时候在乎过谁的阳寿花没花完?”

“老马,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书生叹口气,说出让巨汉瞪破眼珠子的答案:“小妹可能要嫁人了。”

“啊?”巨汉大惊,立即追问:“嫁给哪位英雄?从没听说啊。”

“我!你!”书生拎起拳头,真想一拳砸过去:“我真想把你的蠢牛头砸碎,看看里面装了多少沙子!”

没好气的骂完巨汉,书生说出他的猜测:“难道你还不明白?小妹对那小贼有点儿情义,所以才会手下留情。”

“他?你是说妹君要嫁给他?”巨汉顿时下巴拖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算个屁英雄!”反应了半天,巨汉一声跳骂,气得手脚都无处安放:“妹君真是瞎了眼,嫁给那小贼还不如嫁给我,我至少……”

“谁说小妹要嫁英雄的?”书生实在听不下去巨汉的胡言乱语,无奈的打断了他,喃喃念着:“巧妇伴拙夫,赖汉娶花枝。”

巨汉仔细想了想书生的话,始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沉默了一会儿,巨汉猛然惊醒,嘴里大惊:“那完蛋了,我得赶紧去和后面的人说说,别他们猜不透这层关系,一个失手打死了小贼,弄得妹君还没嫁就守活寡了。”

巨汉拔腿又要走,再次被书生拦住。

书生紧紧攥着巨汉的手腕,狠狠白他一眼:“全天下就你聪明吗?小妹想怪罪谁,关你什么事?别人的死活,又关你什么事?”

巨汉没完没了的和书生大谈兄弟情义,书生只是拦着巨汉不让他追过去。

寒九过了两条通天大汉的关卡,前方似乎一片坦途,再也没有小妹派来的人了。

茫茫野山林里,传来一阵酒香。

酒香飘渺的地方,有飘雪徐徐。

或许小妹正在雪中独酌,寒九立即追过去。

飞雪,酒浓。

的确有人在雪中饮酒,而且是两个人,两个惨白的人。

两个男人,一身黑袍与一身白袍。

他们在推杯换盏,互相没有言词,桌案中间只有一盘菜,黑袍人用筷子夹菜,白袍人用舌头卷菜。

是的,舌头卷菜。

因为白袍人有一根很长的舌头,也很灵巧的舌头,比筷子还灵巧。

“既然踏雪来寻妹君,不妨共尽一杯冷酒。”

黑袍人在说话,他说话的时候,从桌子底下提起一坛酒,砸碎泥封时,寒风盘绕。

这些都是寒九熟悉的,熟悉的雪,熟悉的风,无论小妹走到哪里,都有风雪相随。

黑袍人为寒九斟了一碗酒,推到桌沿旁边。

寒九走过去,只有离近之后才发现,黑袍与白袍并没有坐着,他们是以坐姿飘在桌案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