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漓潇听诸葛辩矶的话,忍不住挂起冷嘲热讽的姿态,“诸葛丞相体值壮年,正是前途无量的佳期,已然开始思量自己的未来,我该夸你是未雨绸缪,还是该哂你老谋深算?”

“既然丞相今日斗胆挑明,那我也撕破脸皮言上一句。”

“丞相为何不寄托希望于他人……”

“你这句她人是指谁?”诸葛辩矶万年不僵的表情微一改。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的姘头雀姝儿啰!”

一句中的!

诸葛辩矶当即冷脸,“这件事情如此隐秘,究竟还有谁知晓?”要知道,大臣擅自与公主勾苟,可是诛天灭地的大罪!

雀漓潇避问不答,继续自圆其说道“不过雀姝儿一向难得雀无极的欢心,与我同是五十步笑百步的距离,你若真心娶她做妻,才真是自毁长城。”

……

鸾鸟玉辇自高空中卷荡起层层的风波,始才激得诸葛辩矶头皮发寒,终于认真端详起雀漓潇的表情。

嘲讽,骄慢,不齿,仿佛参透了许多鲜为人知的丑恶,所以总是能轻易彰显出更为无理病态的一面。

雀漓潇已经不再惊惧着雀无极的威胁,所以几百年来潜藏入骨髓的扭曲的情感,渐渐具备渗透出皮肉的气势。

是谁给他这份底气?

诸葛辩矶自认眼睛里有三分水汽,再加上雀漓潇胆大妄为地闯入鲁阳城内,两个原因相互结合,所以能推断出一个明显的结论。

雀漓潇果然找到一个强大的靠山。

诸葛辩矶于是放心道“姝儿公主没有完成无极女皇交待的任务,所以,她已经是一个没用的废物了。”

雀漓潇想送他一个渣字,突然鲁阳城的高墙上空,由远及近地传来鸟兽压抑的唔鸣,似千千万万,不由微微惊恐,“是雀无极回来了吗?!”

瞧他神经质过度,真像遇猫的耗子,诸葛辩矶觉得自己又扳回一局,恢复甜蜜笑容。

“您且放心,是每日一次的运送而已。”

谈话间,青白的圆形天空一角,燕子归巢般开始涌入大量的鸟兽,黑压压,密匝匝仿佛一道流泻的乌色瀑布。

定睛细看,鸟兽均是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鸴鹏,羽后拖拽着超过体积数十倍的坚实长方形箱子,完全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这波迁徙般的鸟兽流动正巧擦着鸾鸟玉辇的附近,翜翜而过。

雀漓潇的胸口忽然嗡嗡震动不安,被他一把摁住胸口,再无声响,独眼情不自禁被紧紧吸附,仿佛那座座铁箱中装着噬魂的异物,而只有他能看穿。

诸葛辩矶赶紧催促道“事不宜迟,快!赶紧钻到座椅下去!”

雀漓潇适才明白对方早知道有如此时机,翻身跃至玉辇的后座,诸葛辩矶以鞋掌“咚咚咚!”三击地板。

玉辇上的坐椅豁然打开一道细缝,从里面钻出来个身量与雀漓潇同般纤瘦,又着款式相近的华白衣衫。

雀漓潇也需要留在鲁阳城内,瞬间钻入座椅下的细缝中。

顶替他的人,被诸葛辩矶趁着城防的官兵忙于引导鸴鹏潮入城的时机,悄无声息地送出鲁阳城外。

等雀漓潇从鸾鸟玉辇的夹层里钻出来,诸葛辩矶已经把他顺利引入自己坐落在鲁阳城内的府邸。

雀漓潇先换了衣服,又赶紧做了简单的易容,虫儿担心他入城会出事,提前给了人皮面具。

只是眼睛上的黑莽眼罩该不该取下?他既想让虫儿知道自己的处境,免得担心,可是冥冥中,又不想让虫儿知晓自己与诸葛辩矶搭上线。

几分踟躇,想着还是等有合适的时机,再另行解释吧。

此刻,诸葛辩矶轻声扣门,缓步迈入内室,一眼瞧见雀漓潇时微骇了一跳,旋即又恢复正常。

雀漓潇本想此刻安静又安全,能谨慎问出些话,熟知在诸葛辩矶的身后又追着走入一人,却是人高马大的宗妖云沧。

前几年的偶然机会,雀漓潇是早见过昆沧与云沧两兄弟追在诸葛辩玑身后的。

仅是如今只剩下云沧一人形单影只,而弟弟昆沧反不见了踪影。

说起云沧,虽是宗妖,比起同类来讲,非但功法高强,而且处事老道踏实,深得诸葛辩玑的赏识。

今日再见,反觉得他体格竟缩减成原先的一半,浑身肃颤颤,隐约像发着癜病似的,最要紧的是眼睛,里面黑潼潼一片死寂,如吃人的空洞,再没有一丝半星的怜悯。

云沧的视线触及雀漓潇灼然的独眼时,倒是虚离的黑眼里抖出一丝微澜,匆匆低下头去。

雀漓潇道“我还以为,诸葛丞相把我留身在此是绝顶的机密,谁想,却带着仆从而来呢。”

诸葛辩矶解释道“把大皇子费劲心机留下,正是因为想叫您瞧一瞧云沧。”

说着,加以眼神示意,云沧二话不说从后迈出,解开长衫间的系带,将上衣推至腰际叠层堆着,露出干瘪的胸肌。

原本好端端的皮肤里像向钻入了无数条虫子,在血肉与表皮的夹缝中,咕噜噜地扭钻不停,观之分外恶心。

难怪云沧看起来像癫病似的不停颤蹶。

雀漓潇猛地捂住抠鼻,万分嫌恶道“丞相找错人了,你应该去请个大夫,而不是我!”

话虽如此,他的胸口似藏着某物,与云沧的满身扭结的律动一齐突突而跃。

冥冥中指引,雀漓潇不禁拧眉,一边安抚着心口的剧痛,一边蹒跚至云沧恶心的肌肤间,伸手一触。

一股猩黑色的气息立马沾缠上来,险些扑到雀漓潇的伸出的五指间。

雀漓潇赫然大叫“滚开!脏死了!!”

油黑的烟气又被重新甩回云沧体内,云沧双腿一软,竟跪倒在地上,似膜拜状紧盯着雀漓潇。

雀漓潇的俊脸当即苍白。

“这是什么?!!”

“被凝炼后的妖魄!”

好奇作祟,诸葛辩矶也学样伸出一根手指去触碰云沧的后脊,然而,并没有任何一股黑气能主动从皮肤中,探出头来跟随他走。

雀漓潇的脸瞬间白硬如纸,“说!说!说!别卖任何关子!到底你找我有什么意图?!”

【作者题外话】:虽然断更太久,说这种话会显得厚颜,但是这本书我还在继续写,只不过会偶尔再出现断更情况,不过今年一定能写完的,断更不是我的本意,生活总是有压力的,所以请读者们不要生气,我虽然断更,但是绝不会太监的。

2019年10月,我会回来继续更新,谢谢您的等待。

我的斩月和虫儿,必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