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灰黑的混沌之中，解如意与柳红颜，循着我心花的指引，往东南方向走去。

这时候的柳红颜，手里紧握着铁剑，目光未见得凌厉，但是那之中带了几分探究的神色，就好像她对这个充满好奇，而毫不恐惧。这样的柳红颜让解如意不禁想起她们的第一次相遇，那时候她走过幻山附近，发现了戒堂弟子的踪影，因为好奇隐身跟着，正好看见一个墨袍的青年对阵戒堂弟子屠北，一名青衣的女子抱剑疾行而去。

解如意知道，那女子是去报信去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即使知道那青衣姑娘是去搬救兵的，她还是多看了一眼，正是因为这多看的一眼，让她看见有趣的一幕。

原本应该早早离开的女子竟然一个错身隐匿在树后，她当时还觉得好笑，藏得这么近，身上也没什么灵力的波动，如何能瞒得过屠北。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她瞒住了，而且成功杀了个措手不及。

那是很简单的一剑，但是角度却选得天衣无缝。

解如意当然不会相信屠北因为一时之失没注意到柳红颜的存在，她知道，柳红颜身上是有秘密的，正如她那一身变化的凡骨，正如她一个错身之间的隐藏。可是她不能问，因为解如意也有自己的秘密，柳红颜知道，但她从不会过问。

“这是王的梦境，梦境的中心有他最珍贵的东西。”解如意开口解释道，虽然柳红颜不问，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让她知道此行的目的。

“你能造梦？”柳红颜脸上带了一丝惊奇，她又笑了，如和风吹过的笑意在她脸上绽开，就像是一粒石子落水以后激起的水花。

解如意摇摇头，脸上表情很温和，她手里的花也作势摇摇头，一人一花这统一的动作，莫名就有点萌。

“梦是属于做梦者本身的，但我能进来，以及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修改一些东西。”这么说着，似乎是在响应她的话，解如意手上的我心花像个小太阳一样，发出温暖的光芒。

柳红颜听后也颇为认同地点点头，虽然说入梦比造梦还要扯淡，但是由别人虚拟和让别人进入总归是两码事，前者是对人意识的亵渎，亵渎的是存在本身；后者么，虽然很不靠谱，好歹承认梦的客观存在。

“你不想知道我来这是为了什么吗？”可能是柳红颜的反应太过平淡，平淡到让解如意忍不住开口问她。

我心花的光芒较之前暗淡了一些，花瓣也有些耷拉着的意思。

可能是这几年一个人漂泊惯了，柳红颜的性子实在冷情。不过想了想，自己心里确实一堆疑问，不过疑问这玩意，别人要愿意说了自然会和你讲，要不愿意说你问了也白搭，所以她也就懒待去问。但是如果人家都这么问了，自己还假惺惺说无所疑问的话，实在太假了，所以思虑了一会，她还是开口说道。

“你来这是为了帮西域的王上取他放在梦境里的那样东西？”西域有自己的皇室，这一点早在南山的时候柳红颜就已经知道，而西域的皇室也是中清界里最神秘的一支，因为西域这地方实在太诡异了。

按理说中清界里多的是求仙问道的道者，是修行之人，而西域又多异草奇珍，应该是众人趋之若鹜的地方，但是事实却正好相反，一般的道者只要还想突破，轻易绝不会来西域，因为只要来这待一段时间，修为那必定是蹭蹭的往下掉。要真的是呆它个一两年，那么恭喜你，你成功变成不能修炼的那一拨人。

ps：这样的转变是不可逆的。

但是，自然界还会诞生出白虎这样的变异体，西域这样的圣地也会有一两个例外，而它的例外就是西域皇室。传说，西域皇室个个出生就是大能，修行不见桎梏，在玄玄宗祖师爷出名之前，整个中清界属西域出过的仙人最多。

听了柳红颜的问题，解如意脸上现出明显的笑意，不知是不是错觉，柳红颜竟然从其中看出几分欣慰之意。

“不愧是红颜，你确实说对了，咱们此行至此就是来取放在梦境核心的东西。”

柳红颜此刻的内心是……嗯，正常人不应该都这么猜测的么。

“其中可是有什么故事？”很自然的，柳红颜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毕竟，一样能被放在梦核里东西，梦的主人还是西域里最神秘的皇室，如果没有故事，那真的是白瞎了。

我心花开得越发饱满，它甚至抽出了新的枝芽。

“在梦境中央的，是王后的梦。”解如意说完这句话就停了下来，还带着好笑的神情看着柳红颜，似乎是在期待柳红颜抓耳挠腮的好奇样子。

然而，她注定是要失望的。因为天马行空星人柳红颜一听她说这句话，脑子里就开始思考梦里放梦的可行性……

从已知的知识来看（其实就只有一本弗洛伊德《梦的解析》），梦这玩意，要么是压力的释放，要么是愿望的满足，所以梦是受思维影响的大脑皮层活动。而又鉴于自己和解如意来到了他人的梦境（暂且当这是真的梦境），那么解如意的套路应该是通过某种介质反映出了国王的梦境，就像是一面镜子，解如意让存在于意识之中的梦境折射到现实之中。

入梦是可行的，但是梦境中心里放的是另一个人梦境的概率有多大？你能在虚空之中再放置一个虚空吗？当然不能，这样就违反了虚空的定义，同样的梦境之中再放一个别人的梦境，这也是一个悖论，除非梦境的定义不是柳红颜理解的那一个。

“国王与王后，现在是一个人。”随着解如意的这一句话，柳红颜终于想通了。

因为想通了，所以她抬起头看向解如意的时候，目光里是满满的疑惑。解如意这话说得很明白，却又没那么明白，她说王与后是一个人，那么梦中梦就是可能存在的，但是她又强调是现在，就说明以前不是。柳红颜觉得自己糊涂了，可是糊涂了的柳红颜也没有问下去。

因为能回答她问题的那一个人，芊芊玉指指向了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有一扇门，而那扇门她竟然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