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幻山上的历练,张潸潸并没有选择和良庸一起,相反,她独自走进了深山之中。很自然的,当夏蓉选择照顾病怏怏的何镜时,张青亦选择和他们一起,拒绝了前来相邀的南山弟子。

“师弟,辛苦你了。”何镜笑得道貌岸然、衣冠楚楚,他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因为当张青和他们一路,那么如果自己不能找到什么宝物,张青也同样不能。

夏蓉还是安静地呆在一旁,自从张青向她表白以后,她就时常这么安静地照顾何镜。

张青脸上没有一丝波动,或者说,从他选择连传送符都全给了夏蓉以后,他的心绪终于从高崖之上跌落,自此再也不能挣扎或者跳动。若有情如雨,雨润万物,那么现下滔天洪水将他掩埋,让他生也不得,死也不得。

“师妹,我……咳咳……我们走吧。”何镜一看张青竟然敢不回应自己,心里有些恼怒,既然他心里不舒服,那么他也一定要让张青心里也不舒服,而让张青不舒服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看着夏蓉是如何痴恋自己的。

夏蓉一听何镜咳嗽,果然立刻上前搀扶。这一幕落在张青眼里,又在本就混沌的心上扎上一针。

“我们该去哪?”正搀扶着,夏蓉忽然回头,这么问张青。

“当然这个方向。”还没等张青回答,何镜就抢着说道,这时的他倒是中气十足,一点不见方才的虚弱。

张青张开的嘴,终于还是没发出任何声音地合上。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何镜指着的方向,好巧不巧正是华圣蝶的墓地,也是这一蝶族的禁地与圣地,那里会栖息着最凶残的华圣蝶,惩罚擅自闯入的莽撞者。

……

良庸放出玉鲲兽,和另两个师弟乘着坐骑在林间穿梭,毕竟有些资历,所以他们很快就找到在外觅食的华圣蝶。这只其实是因为贪玩落单,在族群里算是年纪很小的,但即使是这样,它两翼展开也足有一米。

因为怕将这一只给吓跑,他们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就在这一个刹那间良庸已经想好应对之策,他手上生出一缕灵气,就在手掌上结出了一个字——“绕”。

另外两个师弟一看见这个字,就知道良庸想用的是南山每位弟子为了授带礼所必须学会的三阵法九剑术之一的“休缠绕”。虽然名字是“休缠绕”,但是这一阵法最讲究的就是从各个方位将敌人缠绕起来,让他无处可躲,也无处可逃。这是三阵法里最简单的一个,但却是第一任南山长老的成名绝技,因为给它取名字的是玄玄宗开宗立派的祖师爷。

故事是这样的,据说某日南山长老觉得自己修为有成,去与祖师切磋,其他阵法剑招祖师拂袖而破,唯独此招,逼得祖师爷拔出剑来破阵,还大呵一句“休缠绕”。祖师爷是何等的人物,盛名万年不衰,能逼得他拔剑的阵法自然也非同凡响。只不过到如今这阵法却有些没落,后来历任长老里没有一个能发挥这阵法实力的十分之一,再到后来的长老们都宁可自创绝技。

嗯,即使这样,在现在这种情形下,“休缠绕”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他们要做的不是杀敌,而是捉蝶。

阵法的准备大概用了三个时辰,就在缠丝绕履的灵气围着那只华圣蝶结起一张三面的密网,即将要结起第四面的时候,华圣蝶忽然展开双翼,朝着密林深处飞去。

“师兄?”一人见此情景,有些心急地开口问道。

良庸低头思考了一会,沉吟着说道:“应该不是我们被发现了,而是幻山深处发生了什么事。”

他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当然是有根据的。华圣蝶一族,是出了名的暴虐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如果它真发现了有人在围捕它,那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拼死报复,而不是匆匆离去。所以良庸才会认为,是幻山里发生了一些能够惊动这只华圣蝶的事情,而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入侵蝶族聚集之地。

不过,良庸这一回基本猜对了,却又不全对。

……

面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大批华圣蝶,张青二话不说站在夏蓉的面前,一边拔出了长剑,一边对身后的夏蓉说道。

“快把传送符摔了。”

夏蓉在看见地上森然白骨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大事不妙,所以手里早就握紧了张青给她的传送符。

“师兄,你那还有这小玉牌吗?”如果是以前,夏蓉一定二话不说分给何镜一个摔了就跑,但是这一回,她却愣愣地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她心里有种感觉,如果自己真这么走了,张青就会死在这儿。

“别管我,你们赶紧走。”张青这时已经没法回头了,因为原本离他们十米远的华圣蝶,此刻离他们只有五米远。

他的背影很挺拔,一身蓝衫面对着铺天盖地的华圣蝶,天地因为深灰的蝶翼黯然失色,但夏蓉却觉得天地又因为她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再有光辉。正是在这个时刻,她忽然就发现,其实从很久以前,她的心上就种上了一颗种子,而到今天,那种子才终于开花。

花的名字,叫喜欢。

“这是传送符,摔了你就能走了。”夏蓉将手上的两张小玉牌一骨脑都给了何镜,她自己却拔出了身上的佩剑,走到了张青的近旁。

“师妹,你……”何镜握着玉牌,看着夏蓉这一连串的动作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下一刻,他的眼中燃起了愤怒的火焰,因为被背叛的感觉充斥在所有可呼吸的空气中。

既然你自己要死,那你就和这傻子死在一起好了。何镜在心里恨恨地想到,摔了一张传送符,消失在这白骨之地。

张青看了一眼旁边的夏蓉,说不开心是假的,可说有多开心却也是假的。

“你可以走,但她不行。”从灰色的蝶潮中,走出了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她穿着如火焰一般燃烧的红袍,嗜血的红瞳在深灰的蝶潮中是这么的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