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张瑶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却是那种压抑到极致的哭。
我看着她悄无声息的流泪，心里难受的不行。
“张姐，你别难过，你还有孩子，她只有你了，如果你坚持不住了，孩子怎么办？”我找不到别的理由，只能用孩子来激励她。
“孩子？”张姐恍惚了一下，“她已经被她奶奶带回去了，说不能跟我这样的妈妈在一起……”
听到这个消息，我才明白她有多绝望。
不管是喜欢男人还是不肯离婚的丈夫于她而言，都没有相依为命的女儿重要，可现在，她唯一的希望被带走了。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瘦，这么憔悴。
“张姐，我们可以走法律程序，让警察出面把孩子要回来……”
“没用了。”张姐有气无力的吐出一口气，“女儿打电话跟我说，她不喜欢我这样的妈妈，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在我头上，让我久久回不了神。
这一刻我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没想到张姐相依为命的女儿竟然会对自己的母亲说这样的话。
如果可以选择，谁会选择这样的家庭，可人生很多时候都是无法选择的啊。
“张姐……”我眼圈泛红，心疼无比的盯着这个女人。
她现在可谓是千疮百孔，不管是丈夫，爱人，还是女儿，都对她指责有加。
我不知道如果我面对这样的压力和打击，是不是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你不用难过，这是我的命，我认了。”张姐又吃了一口菜，拿出钱放在桌子上，“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一顿饭，她只吃了三口菜，而我连筷子都没动。
我忙起身拦住她，“你去哪儿，不如跟我回去吧，我一个人住，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不用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我祝你能幸福。”张瑶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如秋天的落叶一般飘飘摇摇的消失在马路上。
我眼睁睁的看在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心中闷闷的，好像被什么东西捏住了心脏了一样，难受到了极点。
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顾天城打来电话，我才回神。
“你现在在哪儿？”
我抬头看了一样头顶的招牌，“我在城南街的奶茶店。”
“你去哪儿干什么，现在都怎么晚了，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顾天城一连说了我几句，可我不仅没有觉得烦，反而觉得很高兴。
“天城，我想见你。”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我觉得自己这么幸运。
“怎么了？”顾天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金师傅已经过去了，估计十几分钟就能到，待会儿你就可以见到我了。”
“好。”我笑了笑，在附近转了一圈，买了几样吃的东西，几乎是刚刚买好，金师傅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林小姐，上车吧。”
我点点头，打开车门上了车。
一路走到医院，当见到顾天城的时候，我急切的冲到他身边抱住他，“天城。”
“莫莫，你怎么了？”顾天城轻轻拍着我的脊背，柔声询问。
“我……”我坐在沙发上，把和张姐的相遇以及今天的相聚都说了一遍，随后担忧的看向顾天城，“你说她会不会做傻事？”
我不知道她有多坚强，反正我自问自己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况，我是活不下去的。
“莫莫，你不要担心。”
我的头靠在秦漠的肩膀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今天没空给你煲汤，今天就吃这些东西将就一下吧。”我把快餐盒打开，露出还冒着热气的小吃。
“我刚刚吃过，你快吃吧。”顾天城将我按在椅子上坐下。
我看着这些东西，一点食欲都没有，根本就什么都吃不下。
勉强吃了几口，我有种恶心的感觉，抬头看向顾天城，“天城，我不想吃，我想回去睡觉。”
“那就别吃了，我让金师傅送你回去。”
我疲惫的点头，和金师傅一起离开了医院。
回到家里，我洗了澡就躺在床上，一晚上睡得迷迷糊糊。
第二天一大早，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诈尸一般坐起来接通电话。
“你好，请问你认识张瑶吗？”
“张瑶？”原本懵懂的我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候瞬间清醒，“认识，她怎么了？”我心里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紧张无比的等待那边的回话。
“她死了，今天凌晨我们接到报警，在滨江河发现了一具尸体，经过我们查证，这具女尸是一个叫张瑶的女人，而我们发现她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
“什么，死了？”我的手一软，手机跌落在腿上。
“林小姐，我们希望你能来协助调查。”腿上的手机里依旧传来声音，“林小姐，林小姐？”
我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回神，重新拿起手机，“你们是那个警察局，我马上就过来。”
“我们来接你吧，麻烦你把地址说一下。”
我愣了一下露出一个苦笑，作为死者最后一通电话的人，我在警方眼里，应该是嫌疑人吧。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我现在只想确定他们说的张瑶是不是张姐。
我不相信她会死，也不想相信她会死。
报了地址之后，我起床洗漱一番，然后换上一套黑色的衣服。
刚走到小区门口，就见一辆警车停在路边，见我出来，车门立刻被打开，黄警官从里面出来，“林小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黄警官，死者真的是叫张瑶吗？”我如同看到救星一般盯着黄警官。
“是，她叫张瑶，你先上车吧，我们还有一些情况要跟你了解一下。”
我机械的跟着黄警官上车，一路上都处在恍惚当中。
直到车门被打开，黄警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车吧。”
我木然下车，跟着黄警官走到停尸房，当看到躺在冰冷的铁床上的尸体的时候，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滑落出来。
是张姐，真的是她。
只是昨天她还鲜活的跟我坐在一起聊天吃饭，今天她就躺在这个冰冷的地方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