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最初的命运(1/1)

24小时前。

林莫言接到陈家宁电话,语声焦惶。

“莫言,天航在不在你这里?”

“我还在公司。他不在家么?”

“他刚才来我这里,我跟他说了会诊结果,他情绪很激动,趁我不备拿了我的车钥匙就走了。”陈家宁急说,“他现在的状况别说开车,一个人外出都很危险!”

林莫言打断他,喝道:“什么会诊结果?天航怎么了,你说清楚!”

----------------------------------------------------------------------------------------------

林莫言扑通跌坐在椅子上。

四十年之后发生的事,邢天航不晓得,他却是晓得的。林轻语回来后曾哭着说邢天航会患脑癌,他一方面劝她未必是真,一面却偷偷查了不少关于脑癌的资料。种类、诱因、治疗方案,只要不是太偏门的,也都掌握了七七八八。

陈家宁一说“GBM”三个字,林莫言心下顿时一片冰凉。

邵泽平果真阻止了催眠。可天航依旧性命垂危。

如果脑癌的事成真了的话,那会不会自己真的和郁小凡……

他背脊僵直,木然点开了郁小凡的微博。

依旧是如花美眷,手挽翩翩少年。

可郁小凡身边的那个人——现在却成了自己!

这太诡异,所有的预言都成真了!

林莫言简直能感觉到自己砰砰的心跳。他拎起电话,把助理叫进来。

进来的不是沈年,而是朱琳。

“怎么是你?”林莫言愕然。

朱琳有些奇怪,“林总,不是您叫我的吗?”

“你是我助理?那沈年呢?”

“自郁丰被收购之后,沈年就被邢总派往郁丰那边担任总经理了,目前集团总部的总助就是我。”

“正天……收购了郁丰?什么时候的事!”林莫言又是一惊。

朱琳有些诧异,“这个,有三、四年了吧。当时还是您亲自负责收购事宜的呢,怎么不记得了?”

“好吧,先不说这个。朱琳,你去人事那边调一份我个人档案出来,快!”

朱琳有些莫名,但还是照做了。

两分钟以后,林莫言就收到了一份加密的内部邮件。其实长达几页的文件,他要关注的无非就是开头那一栏。

婚姻状况:离异。

“郁小凡,凭什么你就不用坐牢!”林莫言火冒三丈!

----------------------------------------------------------------------------------------------

“这你就别心里不平衡了!郁小凡既没用美色做交易,又没经济烂账,她嫁给你后,郁丰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在打理,凭什么要她坐牢!”

林轻语坐在保时捷的副驾上,丝毫不给自己老哥面子。

林莫言“哼”了一声,想替她系安全带,却发觉这个冒失鬼现在一点都不冒失了,不但早早把自己绑起来,还在肚子前放了个靠垫以作缓冲。

“可是小语,你不觉得这样很诡异吗?我完全不想和这个女人结婚,我甚至根本都不想碰她,但除了我们几个之外,所有人都像被洗脑了一样,认为她是我太太。”

“反正也是前太太。你照样喝你的花酒,有什么妨碍?”林轻语两眼紧盯着窗外,看有没有邢天航的踪迹。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坐牢,而她却不用?一觉醒来,前尘往事一笔勾销,还要我娶这样的女人!”

林莫言忿忿不平。

“这不是你的主意吗?是你说要小惩大诫的。现在很有用啊,那个郁小凡回去以后,痛改了前非,再不是那个丧心病狂的女人,齐教授也不会伤心自尽。林莫言,你行了一件大功德呢!”

林轻语吐舌轻笑,“唯一的损失,只不过要你与她同床共枕。不过,你也没什么吃亏。”

林莫言白她一眼,挖苦说:“你现在是看白戏,反正只要她没来缠过天航,对你来说就都是功德。”

他瞥了一眼这个谈笑自若的妹妹,反有些担心,立时又放柔了语声,“我听家宁说,天航被确诊为GBM,我看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似的。小语,想哭就哭出来,哥哥面前没什么好忍的。你现在怀着孩子,闷在心里不好。”

林轻语捏着靠垫上的小狗鼻子,轻轻说:“我没有闷在心里。我是真的不难过。这是意料中的事,迟早会发生,有什么好难过的。

何况,我也没觉得不好。原来催眠留下的后遗症根本无法医治。现在这个病,至少还有先例。我想,全世界那么多医学专家都在致力攻克呢,总比邵泽平一个人闷头研究来的希望要大。”

“小语,你真的不难过?”

林轻语抬眸,给了他一个明亮的笑颜,“对啊,我觉得这是一大进步。你如果给我两个选,我肯定毫不犹豫选现在这个结果。”

林莫言摸了摸她的头,欣慰说:“小语能这么想就好。真的,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天航能找到像你这样的女人,是他不晓得修了几辈的福气。对了,你究竟是怎么发现不对了的?也是家宁致电你?”

“不是,我今天帮天航哥哥装药盒。发现一夜之间,所有药物都被换了,原来抗抑郁、营养大脑神经的药全部都变成了抗肿瘤制剂。我就晓得出了问题。然后再问陈家宁,果然被我猜对。”

“小语,如果说晓得八音盒的人,都会记得事情的前因后果,那为何郁小凡却像是完全不记得她曾经做过的那些龌龊事?”林莫言不解问。

“你怎么晓得她不记得了?你……联络过她了?”林轻语瞪大眼睛问。

“是啊,我致电她,问她为何不去坐牢。”林莫言也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压得很低。“但我实在是气不过啊!”

“她怎么说?”

“她把我骂了一顿,不过我觉得她应该更气!哈哈,我竟然十分享受她发怒的样子,想着她被我气得发抖,我就乐不可支。”

“幼稚!”林轻语轻骂了一声,“我是问你这些年,你们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

“我才不问。”林莫言看到妹妹怒目而视,便又放了软当,“不过从她话里我大概也能听出来个大概。”

林莫言理了理思路,尽量长话短说。

“我的那次穿越并没能阻止大桥的倒塌,但好歹无人员伤亡,这在量刑上便要轻了许多。郁东森这只老狐狸将女儿许给我,令我替他坐牢,并承诺说等我出狱,就是他郁丰的东床快婿,且是郁丰第二代掌门人。

我经不起那诱惑,想着郁小凡也算个美人儿,就答应了。

郁东森恶人恶报,还没等我出狱就心梗死了。我出来后便娶了郁小凡。这个女人脾气不好也就算了,还暗中与宋天尧有暧昧之情。

我果断与她离婚,净身出户。恰好天航创建了正天,邀我与他一起创业,我自然一口答应。郁小凡除了睡那些高官,其实并无半点本事,现在连这一招也不敢用,业绩直线下滑,不出半年便被我们正天收购了。”

林轻语对契约、离婚、收购这些事都不感兴趣,她在琢磨的是另一件事。

“林莫言,照你的逻辑,只要晓得八音盒能令时光倒流这件事情的,就都能记得最初的命运?”

“对,我们几个不都记得吗?”

“那郁小凡呢?她也晓得,她还穿越过,为何她会彻底忘了自己曾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