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使的儿子(1/1)

郁东森开玩笑的时候,就喜欢叫她齐教授。

他自己是做房地产开发的,太太齐凤却是不折不扣的高校老师。照他的话说,就是一身铜臭需得靠书香熏染。两人恩爱在圈中出名,女儿郁小凡今年都快毕业,夫妻俩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鲜少有过。

厨房的陆师傅原是大富贵主厨,擅长广帮和杭帮菜,这时候又上来请示了一次,说河鳗已经蒸好,要不要立刻开饭。

郁东森点点头,又嘱咐他去开一瓶红酒。

“感谢我的好太太,不仅生了小凡这样漂亮乖女,又替我觅到天航如此优秀的女婿,真是劳苦功高!”郁东森亲自替她倒酒,再轻轻碰杯。

枝型水晶吊灯的光柔和慵懒,缓缓铺泄于雕盘绮食间。眼前的男人经岁月磨砺,更显魅力非凡。

齐凤轻抿一口红酒,心里极享受郁东森的款款柔情,口中却笑着揶揄,“天航就是太老实,哪天我得劝劝他改投你门下,学一学这油嘴滑舌的功夫。”

“那可不行,我们女儿现在就已经被他迷得不行,若再学了我这独门绝学去,哪天将我们一起卖了都不知道!”郁东森戏谑。

齐凤脸色一僵,显然这句玩笑令她不安。

这也难怪。

郁东森膝下无子,唯有小凡这一个宝贝女儿。近十几年来,国内各项投资环境都好,他一手创立的郁丰集团市值已上千亿,虽不算最顶级的财团,但在国内地产开发商中还是叫得响名号的。

为掌上明珠择一良婿,意味着郁丰的下一任总裁位子交予谁坐,这自然是要反复辗转、东挑西看的大事。

早在小凡还在读初中时,郁东森与太太就开始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先是打算寻一个实力雄厚的世家子强强联姻,后又觉得应该将女儿嫁入簪缨官宦,从此开启官场一路绿灯。

但就是这最后几年,他们放弃了前两种想法。

而看中了邢天航。

鸿商富贾,做事自然不会只为了一个情字。

这些年,他郁东森顺风顺水,在南阳已富比王侯。但他自不会就此满足,去年郁丰已开始向海外拓展,在香港与新加坡都设了业务分部。他更进一步的目标是北美市场,那里地价低廉,且终身私有,正好大展拳脚。

邢天航的父亲是中国驻加国大使,他自然不会放过。

郁东森为齐凤夹了一个小菜,笑笑说:“哎,你们女人就是爱瞎想。你带了天航这么多年,他的为人你还看不出来么?不会亏待我们小凡的。”

齐凤释然,莞尔一笑,遂咽了一小口红酒,问起:“天航在公司做得怎么样?听朱秘书说你连副总裁室都替他留好了?”

“哎,那个么迟早是他的。不过他毕竟还年轻,总是要磨炼个几年。我现在让他和莫言一起搭档做个项目,先慢慢适应。”

“就是那个越江大桥吗?十月竣工有问题吗?”

“唉,异想天开!”说到这个,郁东森不禁放下筷子,又叹了口气,“这三天两头的暴雨耽误进度,工期如此紧,我正头大如斗。”

齐凤替郁东森盛了碗汤,说:“总会解决的,你再想想办法,这桥没造好,难道还硬逼着车往上开啊?”

郁东森苦笑一声:“那些城建局的大爷们可不这么想,他们要的是政绩,是好看的年终报告!”

这些年郁东森在政府中攒了些人脉,也接了不少这种市政工程的项目来做。那些人半懂不懂,钱虽好赚,但外行就是外行,瞎指挥不算,说出来的话更让人啼笑皆非。

“唉,还是做海外市场的好,我只愿他们早些结婚,也不必再伺候国内这票朝南坐的大爷。”郁东森叹道。

齐凤只好换了个话题,叮嘱他说:“天航在学校还有许多论文要做,又要替你做事,你也别让他太辛苦。我瞧他最近又瘦了些。”

“我有分寸。大部分还是以莫言为主,他现在已驾轻就熟。”郁东森低头小酌一口,新摘的三丝笋汤鲜美异常。

“说起莫言,也是个读博的料。我当初觉得这孩子也挺不错。”齐凤执鞭三十多年,对于学业出色的孩子总惺惺惜才。

林家是军烈属,林莫言的父母都在98抗洪的时候牺牲了。虽说政府扶持,林家兄妹一路学费全免,每个月还有生活补助。但毕竟和那些家庭完整的孩子不同,林莫言还有一个妹妹要养,也就念到本科,便出来做事。

“莫言的性子更活泼些,天航虽稳重,但总觉得和小凡没什么话说。莫言的妹妹林轻语还是小凡同学,跟我们家也熟。”

郁东森轻哼一声,对太太一刹那的软弱嗤之以鼻。

“想什么呢?家世就是家世!完全没有可比性!郁太太,一个大使的儿子怎么都比副连长的儿子更能让小凡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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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江一品,是邢天航在市区的住所。

浅灰色壁纸,纯黑色家具,银白色金属吊灯。

四百平的大宅,因为现代简约的格调,而更显得冷静与冷清。

沿原木色楼梯扶转而上,至二楼卧室门口,房门紧闭,屏息可闻女人低低娇喘。

六英尺大床上,春潮涌动。

年轻的身体摩擦翻滚,彼此耳鬓厮磨,只顾浸没在欲望的天堂,竟完全听不见门外,此刻脚步声响!

门把轻旋。

床上男女赤身luo体,入目一片肉色狼藉。

邢天航愣了一秒,迅速又关上房门!

“啪”!

隔着门,都能听到房里一记响亮的耳光!

再然后,就是女人的尖叫,痛哭流涕的喝骂,还有乒零乓啷扔东西的声音。

“喂!你干嘛打人?”

“林莫言,你这个骗子!这根本不是你的房子!车也不是你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我的了!喂喂,知道不是我的,你还扔!这个台灯很贵的!”

“流氓!无耻!”女人哭哭啼啼,气急败坏,10cm的细高跟恨不得在厚厚的纯羊毛地毯上踩出几个洞来。

“不许再打电话给我!林莫言,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放心!我并未留你电话。”林莫言笑嘻嘻说,风度翩翩替她开门。

女人走出来,连站在门口的邢天航一起痛骂:“流氓!一群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