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欢有些尴尬地瞥向舒子衿的手腕。
一道巨大的伤痕从他的掌心贯穿,鲜血直流。
心虚地扔过去一瓶疗伤丹药和一瓶外敷的伤药,少女才回过神来他刚刚说了什么。
“你要从这个庞然大物身上取东西?”她不可置信地道:“你要取什么?”
慕容清欢自认为自己已经很胆大包天了,结果舒子衿彻底刷新了她的三观。
趁着舒子衿包扎的功夫,她已经仔细观察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这是一个巨大的气泡,将冰寒的湖水隔绝在了外界。
而他们的脚下,却是一个镌刻着密纹的圆盘,估摸是某种可以用来隔绝水流的阵盘之类的东西,还挺高大上的。
而且,慕容清欢注意到,在舒子衿的附近,还漂浮着数个类似的气泡,全部都是河络书院的弟子。
“它的鳞片。”舒子衿瞥了一眼东张西望的慕容清欢,淡淡道。
其实不用他说,慕容清欢也发现了这些少年的企图。
那庞然大物在发怒后就安静下来,漂浮在水中一动不动。
而河络书院的这些人却慢慢地朝着它游去,拿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试图将银色的鳞片弄下来。
只是,看他们弄断了几把武器也没能将鳞片撬开一个角,慕容清欢有些着急。
“我帮你们。”少女忽地开口。
就当是报答舒子衿刚刚出手救她的恩情。
舒子衿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驾驭着气泡朝着那个庞大的生物游了过去。
这个东西应该还有什么隔绝生气或者隐藏的作用,否则这个大家伙绝对不会毫无知觉地任由他们接近。
火红的长戟出现在慕容清欢的手中,她深吸一口气,将白色天火覆在戟刃上,然后狠狠刺了出去。
刚刚对鳞片无可奈何的焚净天火再配合尖锐的红莲噬月终于狠狠插进了鳞片之中。
慕容清欢猛地用力,试图将它插得更深一点,好将巨大的鳞片挖下来。
然而,她的手腕立刻给人抓住了。
“你做什么!”舒子衿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愤怒。
慕容清欢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帮你取鳞片啊!”
“不许伤害鲲神大人!”少年的额间青筋直跳。
慕容清欢:“..”
少女慢慢收回了手中长戟,过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将鳞片割下来,你打算用什么方式取下来?靠着你们在那边敲到我们出去都敲不下来。等等,你刚刚叫它什么?鲲神?鲲!”
慕容清欢反应过来,震惊到了。
北溟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她的面前,是一只传说中的神兽?
神兽和妖兽凶兽都不一样,血统高贵天生神力。
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居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还被一群少年不知天高地厚地打算取下它的鳞片?
慕容清欢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舒子衿他们在找死。
少年顿了顿,“鲲神大人性情温和,我们慢慢敲,总能弄下来一块。我们有族训,不能伤害它。”
“啊!”
就在舒子衿话音落下的瞬间,几道惨叫传来,宁静的水域骤然一下子沸腾起来。
慕容清欢的瞳孔一缩。
她感觉到了寒意,那种和黑色不明生物一模一样的刻骨寒气正从这只庞大的神鲲身上散发出来!
带着邪恶,和鲜血的味道!
老老实实的巨大生物一瞬间无声咆哮,将这片水域搅得天翻地覆。
不过瞬间,他们所在的气泡就被迫跟着水流旋转起来。
晕眩中,慕容清欢依稀看见一片赤红色的琉璃。
直到一股大力将这个护佑住她和舒子衿的东西彻底扯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个红色的东西,似乎是这庞然大物的眼睛?
“这就是你说的性情温和!”
慕容清欢一声怒吼,只来得及将舒子衿的手拽住,避免了两人被水流彻底冲散。
舒子衿的面色一片惨白,似乎也不明白原本温顺的鲲神会骤然发飙。
“灵力护壁!”
少女最后的声音破碎在了水中。
两道莹莹光芒在水中之闪烁了一秒,就随着疯狂旋转着的水柱瞬间消散。
不过刹那间,慕容清欢就失去了知觉。
“小欢儿!”紫衣男子骤然扶额,仿若受惊般突然出声。
这一声,将旁边灼灼看着他修理阵盘的澹台明镜吓了一跳,“她出事了?”
君清璃的面色有些难看,“不知道。我只是突然心悸。”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她遇上生命危险,我会知道。所以,她应该性命无忧。”
性命无忧,却很可能处于某种危局之中。
否则,他的心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跳得这么快。
这个该死的阵盘。
男子有些暴戾地瞥了一眼阵盘,好不容易定了定神,朝着澹台明镜睨了一眼,“去给我拿一些上好的灵珠过来,应该快好了。”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自己能通过这阵盘传送进去之前,自己的好友可以先找到那些被困住的少年。
黑夜,将无尽的冰原笼罩,完全让人看不见希望。
那道贯穿天幕的青色长尺已不见了。
斐晋气息奄奄地被赢旭冉的金鬃圣狴犴驮着,早已无力驾驭远超越自己能力的秘宝。
赢旭冉却站在一旁战斗,只是,砍向那些黑影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其他人也都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战斗了多长时间。
可这些东西,却是死了又生,仿若无穷。
也许找不到灵晶矿就要死在这里了吧。
绝望的念头沉沉压在这些不过十几岁少年的心头,重得令人绝望。
斐晋抬眸看了眼自己依旧在奋杀的同伴,突然慢慢地从袖中滑出一样东西。
同归于尽符。
这是他的师傅在他们进来之前交给他的。
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有用到的一天。
少年咬着牙,身体微微颤抖。
他才十七岁,还有那么多事情想做。
死在这里,多么令人不甘心。
然而,他的同伴都已支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刚刚,有两名其他队伍的成员被黑色的影子侵蚀,然后连一块骨头都没留下。
也许现在这是最后可以替他们开路的东西了。
少年有些悲壮地看着手中灵符,骤然一个翻身从金鬃圣狴犴身上落下。
“你做什么?不是让你抓牢坐好!”和他在东宸院斗争了好几年的老对头却在这时有些愤怒地瞪过来。
“你们走远一点。”斐晋喃喃,慢慢捏紧同归于尽符。
他猛地一闭眼。“轰”地一声巨响,漆黑的冰原在瞬间被照耀得犹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