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儿肯定是人不舒服,这才会找郎中瞧病。可惜,三婶儿眼下在病中,否则,她要是能替珂儿看一看,肯定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秦霜儿的话里不乏惋惜之色。
苏珂如何听不出对方调侃的意味,却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他却敏感的发现,在秦霜儿提及自己四姐的医术时,对面的张钟鼎脸色一下子变了!只是他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却还是让苏珂警醒起来,他不由想起自己过去时,四姐所说的那些话……
“霜儿你别胡说!眼下四姐病得这么厉害,我去看过了,她一条腿的腿骨都碎成了碎片,整天都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养好伤。我哪里还能让她分心来替我看病?”
说到苏盼儿的病情时,他故意夸大了好几分,果然看见张钟鼎微微松了口气的情景。
对方虽然把神态掩饰得很好,可苏珂心头有了疑虑,还是发现了其中的不同。
“当真伤得这么严重?”
秦霜儿惊呼,此刻特别厌弃自己的腿:“都怨我自己不争气,眼下腿伤得厉害。否则,我还能陪在三婶儿身边,和她说说话、解解闷儿。”
“你也不用如此自责,还有小妍妍陪着她呢。”
对着霜儿,苏珂总是硬气不起来。
旁边的张钟鼎心思百转。
表面还作无事人模样,陪着二人说笑。更是时不时损上苏珂几句。
等苏珂离开时,他也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苏大人,请留步!”
等苏珂出了院子,张钟鼎便追了出来:“苏大人,有几句话,本公子想和苏大人聊一聊,不知苏大人可否有空?”
苏珂回头看了他两眼,抬手朝旁边一指,直接开口:“到那边去说吧!”
他所指的小亭位于花园中央,不管从哪个路口进来,都能看见哪个花园。同样,那花园里的人也能看见来人。
“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咳咳咳……”
苏珂努力压制着咳嗽。
张钟鼎心头暗自冷笑两声,表面却神色不变:“我要说什么,你心头应该清楚着。很简单,我希望苏大人你能自重!霜儿是我张钟鼎的未婚妻,我张家虽然比不上苏大人您的权势,可就是闹到圣上面前,这事儿也不算完!”
张统领肩负着整个盛京的安危,和圣上的安全。他和霜儿的婚事更是圣上也开了金口的,他就不信了,圣上最后会自己打自己的脸!
“你要是想闹到圣上面前,本官也奉陪到底!”
既然彻底撕破了脸皮,苏珂也懒得和对方多说:“本官也不怕告诉你,我和霜儿从小青梅竹马,以前我不懂自己的内心,错过了她。说起来还要感谢张公子,让本官认清了自己真正想要的。”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志在必得的架势。
诚如他适才所说,过去他把心思都用在考取功名上。可在这段时间里,他亲眼看到了张钟鼎对霜儿的纠缠,也从一开始的怒火中烧,到彻底认清自己的心思,中间着实经过一段辛苦的心理历程。
好在他最终认识了自己的内心,他确实对霜儿有感情基础在。
既然有感情,而霜儿对自己也有意,他就不能看着事情继续朝错误的方向发展,也是时候纠正错误了!
“苏大人你这话何意?本公子听不懂!想必你也不愿意落下这等,夺人妻女的名声口实吧?”
“你觉得,本官是那种在乎名声之人?”
苏珂冷哼一声:“别以为本官没看出来,当初霜儿为何会跌倒?想来霜儿腿上麻穴处的淤青,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张公子,不要把别人都当作傻子!”
张钟鼎睁圆了眼,又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是如何知道的?
不过他很快露出一脸诧异色:“苏大人你说得本公子怎么听不懂?难道苏大人为官这些日子,旁得没学到,倒是这‘莫须有’的罪名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是不是莫须有,张公子你心头明白着。”
苏珂睥睨着他:“至于本官的身体,一个郎中查不出来,十个郎中查不出来。那么百个、千个呢?张公子你就这么有把握,那些郎中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珂说完,一甩袖,径直扬长而去。
被留下张钟鼎用阴毒的目光盯着苏珂远去的背影,那狼一般幽蓝的眼神,瞧着很是骇人。
当初行事之时,他不过是想给对方一个警告。并没有想到其它,否则,他又怎么会出手那般?可他却忘记了,那位可素有神医之名。眼下那位倒是伤着,一旦她身体好转……
张钟鼎突然笑了!
看来,有些事不得不提前了!
等回到院子,苏珂才察觉汗湿了后背。
在小石头和端砚搀扶下,他才躺倒在床头,又咳得死去活来。
适才他说得那些话,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建立在猜测上。
秦霜儿这小丫头从小就是山里长大的孩子,爬树掏鸟蛋,下河摸鱼,上山打猪草一类的活计从小就做得顺手。即便后来去了盛京,当作大家闺秀学习了礼仪,却也不至于连走路都会跌得这么厉害。
加上出事时,唯一在她身边的就只有张钟鼎一人,加上对方又是武术世家出来的人,还有张钟鼎后续的种种表现,让苏珂想不往那方向想都难。
动机、条件都满足,剩下的推测也就顺理成章了!
所以他适才诈了诈对方,见到对方变了脸色,他便明白自己都猜对了。
“少爷,您该喝药了。”
小石头从屋外端着汤药进来,说着话,却没有把汤药递给苏珂,反而悄悄倒掉。偷偷拿出另一碗药交给苏珂服下。
那一副药的方子是外面聘请来的郎中开的方子,而苏珂喝下的汤药,才是苏盼儿专门替他开的方子。
“少爷,咱们还要继续演下去吗?”
小石头凑过来小小声询问着。
他在外边熬一副汤药,端砚在里屋熬一副,天天如此,这屋子的药味能不大才怪。
“再等等吧。”
苏珂想得明白,至少得等四姐的伤了一大半才能停止。否则,便功亏一篑了。
可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了别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