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汉子自知口误,头发虽然被陆小远扯下一大片,也咬牙坚持,不吭一声。
陆小远正要想别的法子逼供,张恒却道:“陆师弟,不必跟他们纠缠了,这便放他们去吧。”
陆小远道:“小白,咱们若不问明白,恐怕后患不小。”
张恒道:“蛮荒人性情倔悍,倘若恃强逼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放他们去吧。”
陆小远喝道:“你们听好了,今日瞧在这位小白公子的份上,放你们一马,日后若再敢与这位姑娘纠缠,莫怪我们不客气。神农一族倘若仗着人多势众,便来试试,你们来多少,我们便让你们回去多少条尸体!”
两名汉子对视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四人返回的途中,张恒突然问雪茵道:“姑娘,不知令先师的医术如何?”
雪茵思索半晌,才道:“我师父的医术很高明的,比起黑熊镇的黄大夫,还强了不少。”
张恒心道:“那位黄老爷应该是个寻常医生,比他强也算不了什么。”又问道:“令先师除了医术之外,可还会其他特异之术或是留下特别的东西么?”
雪茵奇道:“什么特异之术?”
张恒道:“比如说,擅长用毒,或是会武功,还是会驯服灵兽,有这些方面的本事。”
雪茵摇头,道:“我师父只会医术,别的就什么都不会了。留给我的,就是小屋里的所有东西。”
陆小远问道:“小白,你怀疑神农一族是觊觎她师父的医术或是其他奇技?”
张恒道:“不错。神农一族以用毒之术和医术闻名中原,雪茵姑娘恰好学的是医术,他们要来掳掠雪茵姑娘,很有可能是觊觎雪茵姑娘师父留下的东西。”
陆小远点了点头,随即想道:“她师父倘若医术很厉害,自能把雪茵姑娘的医术调教的出类拔萃,她怎会是现在这不入流的水平?”不过除此之外,再难想出别的理由。
四人沿途采了些土产,回到白蛇坳,雪茵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三人吃饱,便要离开。
这时正好铅云堆积,朔风呼啸,似乎即将有一场大雪降临。雪茵和蓝羽战鹰将一行人送到白蛇坳外,张恒道:“雪茵姑娘,神农一族盯上了你,那可十分麻烦,你千万小心,实在躲不过,就迁移出极北寒荒之地。”
雪茵拍了拍蓝羽战鹰的羽毛,道:“你们放心吧,有蓝宝保护我,没问题的。”蓝羽战鹰双翅拍击,卷起一片飞雪,神色十分得意。
她又取出一只大包裹,递给张恒,道:“里面是一些腊肉和山药红薯,冰龙群山之中很难遇见镇子,你们要是饿了,就吃这些。”
这包裹与芊芊一般大小,张恒接过,暗暗好笑:“这些东西够我们三人吃上十天半月了。”却也足见雪茵情义深重。他和陆小远有乾坤袋,将这些东西放入袋中,不会碍事。
张恒道:“多谢,姑娘多多保重,我们要走了。”三人与雪茵告别,梨花鹄展翅飞起,转眼间消失在了重重乌云之中。
行了三日,这日,三人正乘坐梨花鹄飞着,天空纷纷扬扬,下起鹅毛大雪来。往下望去,但见数条山脉组成一条晶莹的冰龙,在大地上盘旋环绕,正是冰龙群山。
冰龙群山乃是极北寒荒最大的雪山群,相传乃是上古龙族的遗体所化,正中央是龙首峰,龙爪坳、龙脊岭、灵珠湖等围绕在旁,占地千里,那幽寂冰窟,则是冰龙心脏化成,位于龙首峰南方。
三人在百丈高空向下瞧去,冰龙群山夭矫苍劲,漫天飞雪之下,更增气势,似乎冰龙吐息,要将天地间的浊气一扫而空。
芊芊虽是小孩,呼吸着纤尘不染的空气,胸中也产生一阵浩荡之感。
张恒心想那幽寂冰窟在冰龙群山中央,本不打算在群山外围降落,但这雪越下越大,如同灌了铅一般,梨花鹄身上堆积的雪花多了,越飞越低。
三人只好降落在群山之间的一座镇甸,只见镇上房舍的规模与中原大为不同,大都建成了圆柱形,房顶则是倒扣碗状。镇民也都身披兽皮,佩戴兽骨、兽牙的首饰,身材高大,神色彪悍。
这时天寒地冻,镇民们兀自露着胳膊、胸口,谈笑自若,便如在暖春季节,料想他们习惯了严寒,虽然毫无修为,却也深具抵御寒冷的体质。
三人寻了一家客栈,寒荒语言跟中原已经大为不同,陆小远连说带比划,才让那伙计明白三人是吃饭带住店的,又点了几道菜。
菜肴上齐,三人正吃着,几名大汉从外面进了店,张恒和陆小远目光随意一扫,发现他们装束打扮和前些日子见到的两名神农族人相仿,自然也是神农族人了,便在暗地里留上了心。
几名大汉据桌而坐,便大声吆喝,叽哩哇啦说了几句,当是在要酒要菜。
陆小远见他们带来一只大大的袋子,鼓鼓囊囊,感到奇怪。正要瞧个端倪,为首大汉忽然抬起头来,冷电般的目光扫过,与陆小远四目相对。
陆小远一惊,咳嗽几声,低头吃菜,暗运真气,传音问张恒道:“小白,你说他们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张恒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口中,也传音道:“不清楚,倘若这是他们族内私事,我们不必多管。”神农族的势力称雄极北荒地,倘若招惹了他们,寻找幽寂冰窟的过程中,不免多生阻碍。
陆小远道:“可瞧他们鬼鬼祟祟的十分古怪,料想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张恒道:“真要如此,咱们不能袖手旁观,否则还称什么侠义道。”
他二人以真气传音,芊芊听不到,瞧瞧张恒,又瞧瞧陆小远,便拿筷子去对付一枚鹌鹑蛋了。
过不一会儿,两名身披黑色斗篷的人下了楼,走到几名神农族人那边,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吃饭,同时低语交谈,他们一来声音极低,二来语言不通,陆小远和张恒无法听出他们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