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几人是其中几颗人头的原主人的亲友,见人头在莫花尔彻手中如一件货物,俱都悲愤无已,手按兵刃,随时可能冲上前去,将莫花尔彻乱刀分尸。
莫花尔彻看完最后一颗人头,长吁一口气,抬头笑道:“宋先生,这里面可没有财神城附近的人。”
宋仲景见他杀的虽然都是作恶之人,但来此拍卖人头,却有些邪里邪气,不自觉皱起了眉头,道:“阁下打算如何卖法?”
莫花尔彻道:“五百两银子一颗人头,谢绝还价!”
此言一出,立时有数条人影飞上台来,将银票往莫花尔彻身上一甩,俯身到袋子里寻找亲友的头颅。
莫花尔彻喝道:“都给我住着!”他在这一声喝中运上了真气,喷向身旁几人。这几人一阵头晕目眩,坐倒在地。
莫花尔彻道:“不是让你们挑,是让你们摸,摸着哪个算哪个!”瞥一眼脚下银票,道:“银票、金子、珠宝一概不收,现金交易,十足的白银!”
那几人急忙吩咐手下去兑换。厅中众人大多数只带了银票,但见莫花尔彻袋中人头没有自己亲友的,也用不着花钱去买。
一名衣着考究的瘦高秀才缓步走上台去,道:“在下先来摸一次。”说着取出一只锦袋,便要交给莫花尔彻。
却听得一个妇人说道:“蓝先生,那袋中可有你的亲朋好友的人头?”
这秀才名号“神算子”蓝文豹,精于拨弄算珠,武道境界倒不如何高。他微笑道:“封夫人说笑了。在下家族清清白白,所交往的也都是正经人,怎会混在这群恶人中?”
那封夫人疑惑道:“既然如此,蓝先生花钱买些无关的人头,不是亏大了吗?”
蓝文豹摇头道:“非也...”话未说完,莫花尔彻插口道:“这位先生,你到底要不要?”
蓝文豹冲妇人微微点一下头,转身将锦袋递给莫花尔彻。莫花尔彻从腰间另取了一条大布袋,将银子倒进去,锦袋还给秀才。
秀才伸手拿出一颗脑袋,端详一会儿,道:“这是飞天太岁的人头,在下运气不错。”
那位封夫人感到奇怪,正要发问,却听得一个冷冷的声音道:“飞天太岁在通缉榜上的赏额是二百两黄金,蓝先生赚到了。神算子之名,果非虚传。”
只见说话之人面色冷峻,乃是帝国二品大员,刑部主司端木和。众人经他一提,才想到这西域剑豪杀死的不少人都是帝国通缉的要犯,赏格远远高过莫花尔彻定下的五百两银子。
这一来,众人纷纷派人去兑换白银。
台上几人行动的早,银子到的也早,一手交了银子,一手去摸。那渝州主簿邓八公的侄子把手伸入袋中,摸来摸去,要么鼻子高了,要么眼睛小了,没一个像叔父的。
莫花尔彻喝道:“快些!”凌空一指点在他手臂的穴道上,那人“哎呦”一声,手臂不由自主抬起,一看手中人头,唇厚额宽,哪里是自己叔父?
他大叫道:“我还有钱,我还有钱!”当下又拿过五百两银子,便要往莫花尔彻的袋子中放,莫花尔彻手掌一挥,劲风将他推开,道:“一个人只能摸一次,快些走开!”
那人还要罗嗦,见莫花尔彻目射神光,威风凛凛,不自觉打了个寒噤,不甘心的退下台去。
方芸道:“邓八公在渝州贪赃枉法,不知将多少家庭迫害的妻离子散,他这侄儿仗着叔父权势,奸污下属妻女,如今他身首异处,也是报应循环。”
过了一会儿,不少人白银到了,纷纷派手下拿着银子,上台去撞运气,有运气好的赚了数千两白银,运气不好的倒贴了五百两白银,而那些死者亲友,没有摸到想要的脑袋,个个神色沮丧。
那毛寿成也花钱摸了一次,却是一颗不上榜的大盗的人头,他虽然有连城的财富,白白扔出五百两银子,心头却如被人剜去一块肉,又怒又疼,叫道:“好你个西域胡子,骗了老夫五百两银子,真是缺了大德了!”
莫花尔彻身形一晃,欺到毛寿成面前,喝道:“旁人有赚了的,就算赔了也没有像你这般狗叫的,你再叫一声,我扭下你的脑袋!”
毛寿成回头望一眼手下,见他们慑于莫花尔彻之威,都不敢做声出头,吓得脸色惨白,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
莫花尔彻装人头的袋子一会儿便空了,那装白银的袋子则鼓鼓囊囊,扛了起来,道:“宋先生,在下来的冒昧,眼下事情办完,这便告辞。”冲台下众人团团拱手,晃身而出。
他这一来一去,干净利落,不过一时半刻。
陆小远不料他说走就走,站起身来往外便追,叫道:“大叔!”追出宋府,却听得人声鼎沸,人流如潮水一般涌上了街道,转眼间宽阔的大街被堵得死死的,一条缝也没留下。
陆小远跃上一座商铺招牌,凝目望去,只见莫花尔彻在人群头里大踏步而行,不断从袋子中掏出银子往两旁抛去。众人忙着捡拾银子,倒也无人拦他去路。
过了一会儿,莫花尔彻银子扔完,一跃而起,落在了一座高楼楼顶,目光一转,望见了陆小远,冲他摇了摇手,转身离去。
陆小远心道:“他喜欢独来独往,与朋友相交,只求肝胆相照,不求朝夕相处。”
陆小远眼见时候不早,拍卖大会将散,也就不回宋府,在外城信步闲游。
忽听得背后一人叫道:“陆公子。”
陆小远回头一看,却是璐瑶夫人。
璐瑶夫人问道:“这几日怎不见陆公子?陆公子在忙些什么?”
陆小远道:“我接连两日去了宋府的拍卖大会。”又问道:“夫人,你没去么?”
璐瑶夫人低声道:“我不想去。”
陆小远见她神色黯淡,便知丁奢和那魏文昇都参与拍卖大会,她是不愿再见到二人。见她容颜憔悴,再不似之前那般风流妩媚,便道:“夫人,我左右无事,不知是否有幸陪夫人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