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知曾同舆武道修为高深之极,两招间重伤了三名仙位高手,只好由自己和徒弟出手,却还是连他一招都接不住。他被手下人扶起,一瞥眼见徒弟鲜血沾满衣襟,生死不知,约束众人退后,高声喝道:“开炮!”
一声令下,十六只黑漆漆的炮弹自四个方向扑了过来,陆小远从未见过这等大型杀器,倒也不怎么害怕。曾同舆和桓温却知道武威帝国的神龙灭绝炮威力极强,一发炮弹就足以毁掉小楼,十六发齐出,威力足以连楼带人一起化成灰了。
曾同舆长身直立,双臂抱球状,聚气成旋,气旋渐渐扩大,将三人都包裹在内,十六发炮弹进入气旋,登时方向改变,随着气旋不住旋转,发出嗤嗤声音,并不爆炸。正是曾同舆的混元挪移手绝技。
钟无期见他以气旋之力控制了十六发炮弹,有种不祥预感。果然,听得楼上曾同舆喝道:“无知鼠辈,受死吧!”十六发炮弹落到不远处的千名武士之中。
众武士有心逃命,奈何炮弹落地即炸,方圆一丈之内绝无生机。“轰隆~”一阵巨响,陆小远看着赤红的火焰爆裂开来,空气仿佛燃烧起来,炮弹范围内的官兵都被炸的肢体断裂,飞向空中,哀嚎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化成灰烬,不由得心底一阵打怵,倘若这十六颗炮弹落到自己周围,自己也跟他们一样,死无全尸了。
环视四周,一大圈焦黑的地面上,尽是断裂的肢体、漆黑的盔甲、兵器,还有几只头颅瞪大眼睛望着自己,修罗战场般血腥的情形吓得钟无期双眼瞪大,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是真的,过了片刻,惊诧被惧意取代,生怕曾同舆再次出手,自己的性命也要搭在这里,也顾不得什么通缉要犯、官运亨通了,颤声喝道:“撤!快快撤退!”
残余的一百来人和外圈的火炮手、护卫没等他下命令,早已跑的干干净净,只留了十六门神龙灭绝炮在当地。【零↑九△小↓說△網】钟无期躲在小楼檐下,战战兢兢。过了一会,也没听到楼上动静,走出查看,见楼顶上半个人影也无,呆立当地。
一阵凉风吹过,钟无期才回过神来,两腿一软,再也支持不住,坐倒在地,心道:“能招惹帝国和天武卫的人岂是寻常之辈?钟无期啊钟无期,凭你这点微末道行,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城主吧!”
三人出了香鼎城不远,陆小远就被桓温狠狠掷在了地上,地面有不少碎石,硌的陆小远屁股、后背一阵疼痛,“哎呦”“骨头断啦!”一阵乱叫。
桓温怒道:“小杂种,你自己犯下滔天大罪,还拖老子下水!”陆小远起身,不住按摩身上摔疼的部位,轻声呻吟,不理桓温。
曾同舆道:“陆兄弟英雄年少,侠名远播,以致帝国高官慕名钦佩,恨不能亲见一面,举国寻找陆兄弟侠踪,吾等能与陆兄弟携行,万分荣幸。”
陆小远隐约觉得他在夸自己,身上疼痛感轻了不少,得意道:“小爷可是见过大世面的,诛杀贪官污吏、行刺暴君、火烧圣王城,都是小爷干的。现在通缉榜第一位就是小爷的名字,十三州到处都在缉捕小爷,你们识相的话,还是放了小爷,各走各路,否则把你们连累了,那也无可奈何。”
曾同舆心道:“帝国通缉榜第一名十多年来没换过人,岂会是你?”微笑不语。桓温冷冷道:“任他武威帝国百万军队,人多势众,嗜血教可从没放在眼里过,告诉你,落到嗜血教手中,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走!”推一把陆小远,三人继续上路。
沿江走了十多日,三人到了川渝地区的凌沙渡,此处渡口虽然规模小,却是水路交汇,东西运输的重要枢纽。等了片刻,便有一艘大船经过。
曾同舆运气传音道:“各位朋友,行路之人欲往西去,还望方便则个,捎带一程。”大船速度放缓,一名卷发卷须的商人走到船头,高声喊道:“你们干什么的?”他说话带有卷舌之音,口音不纯,不是中原之人。
曾同舆道:“我等西域人士,到中部岳州访友,回程之时遇到风暴,船只损坏,所幸人无伤亡,流落到此,偶遇贵人,特求捎带一程。”陆小远低声嘟囔道:“撒谎都不带脸红。”
大船缓缓经过曾同舆三人身旁时,三只软梯落下,陆小远扶住软梯爬上船去,曾同舆和桓温飞身上船。船上是一群西域商人,白布缠头,身披长袍,卷发或是深褐色或是黄色,与中原形貌大为不同。商队首领见曾同舆和桓温身法轻盈,竖起大拇指赞道:“你们好厉害。”
曾同舆微微一笑,道:“嘉奖过矣,愧不敢当。”西域商队遍行天下,在东部购进货物,西部售出,南部采集珍奇,北部出售,八荒六合,无所不至。他们常年在外,深知在外漂泊的苦楚艰辛,所以不同商队之间经常互相帮助,对于漂泊在外的游人也愿意尽力相助。
商队首领道:“我叫阿里多罗,你们叫什么名字?”
曾同舆微笑道:“在下名叫曾同舆。这位是桓温,这位是陆小远。”他知道西域商人粗通中原语言,是以尽量使用白话。又问道:“蒙贵人搭救,心甚感激。敢问贵方可有遮风避雨之所?”
这次阿里多罗可就茫然不解了:“你说什么?”
桓温道:“曾先生问你这里有没有空房!”他嗓门极大,虽然没刻意去吼,巨大的声音还是吓了船上商人一跳。
阿里多罗定了定神,道:“有的,请来。”三人上船之后,船速渐渐加快。阿里多罗带着三人走到船舱最里面,指着相邻三间空房道:“这三间,给你们,行吗?”
曾同舆微微躬身:“漂泊在外,得遇如此款待,何其幸如。”说罢往最里面房间走去。陆小远知道这些商人走南闯北,游遍天下,见识虽广,实力只怕远不及曾同舆和桓温,倘若说出真相徒然连累商队,索性一言不发。
陆小远选了中间房间,走进去,见房间内布置别具一格,并无床铺,只有一只软榻躺在地上,软榻上的被褥都叠放的整整齐齐,软榻旁放着一尊雕像,既非如来佛祖,也非三清道人,而是个青面獠牙的怪神,手中持一团火焰。
陆小远收拾好房间,走到船舱走廊,听到甲板上一阵叱喝、兵刃破风之声,便出去查看,只见一个高大丰满的女子正在练剑,身形飘飘转动,陆小远只能看到蓝黄相间的短衫、红色裙子以及满头黄发。
女子手中巨剑是钢铁打造,一丈来长,宽约一尺,陆小远的青铜剑不过比寻常长剑宽大几分,跟女子手中的巨剑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女子双手斜提二尺剑柄,剑尖搭在船板上,大踏步向前迈了三步,巨剑扬起,空气似乎要被撕裂,发出怪异响动。巨剑剑尖并不锋利,单以力量制胜,船板也未被划破。
船头上还有几名商人正在叽里咕噜谈论什么,只是偶尔瞥一眼女子,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女子招式变化,巨剑或劈或砍,或横掠或倒刺,但不管如何,每一击击出,总有破风之力。陆小远看到精彩处,叫了一声:“好!”
女子听到叫好声,停下动作看陆小远。陆小远趁这时也看清了女子模样:只见她皮肤白皙,高鼻宽额,一对碧绿的大眼睛,虽不如中原女子清丽俊美,却多了几分淳朴、野性之美。
她身材高大,比陆小远高出一个头,脸上却稚气未脱,是个少女。与陆小远目光相对,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陆小远赞道:“你的剑法真厉害。”
少女眉花眼笑,十分欢喜,道:“这是莫花尔彻大叔教我的,叫烈风疾斩。”
“莫花尔彻?”
“对,他是西域剑豪,是个非常和气、非常豪爽的人。我家住在班尔城,我爹运送货物回家的时候,不小心踩死了当地图巴财主家的小鸡,图巴财主非常坏,让我爹给他三千枚银币,要不然就把城外的大石头移走。班尔城外有一块巨石,听说是天上的流星掉落地上化成的,足有一座小山那么大。我爹怎么能移走呢?”银币是西域的流通货币,一枚银币差不多抵得二两银子。
“这个财主真是可恶!”陆小远义愤填膺。“那最后这件事怎么了结的?”
“我爹正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件事就被路过的莫花尔彻大叔看到了,他说他替我爹移走巨石。我们都不大相信,跟着他走到城外,他就围绕着巨石挥动大剑,就像在刮大风,挥了好久,那块巨石就被他劈成了千百块小石块了。”
陆小远咋舌不已。想着这位西域剑豪凭一把巨剑将小山一样的巨石劈成碎块,解人危难的英姿侠风,对他极为钦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