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红的烟头闪烁着微弱的光亮,激起一缕缕轻烟,在空气中渐渐升腾,缓缓飘散。
沈亦埃心里也很没底,他之所以会这样问,不过是想试探试探苏樱罢了。若这真是演戏,那也只能说明苏樱的确被他给逼急了。
问完后,沈亦埃便没再开口,只是极认真的吸着烟,等待着,等待苏樱做出回应,又或者生出不一样的情绪。
可直到沈亦埃吸完第五支烟,苏樱都没有任何反应,仍是那副木然的模样。就像睁着眼睛的植物人,压根没有半点动作。甚至,就连那双失了灵气的眼珠都没转一转。
终于,还是沈亦埃先败下了阵来。
浓郁的叹了口气,沈亦埃随手将香烟收好,便在床边坐了下来,轻手轻脚的帮苏樱理了理被子,皱着眉说:“看来,你还真是被逼急了。”
说完,又在床边坐了会儿,便转身离开卧室下了楼。
待他离开后,苏樱僵硬的身子才渐渐回暖。她静默的盯着窗外的梧桐看了看一阵儿,脸上的羡慕最后化作那丝不屑的浅笑,在房间里晕开……
自那以后,沈亦埃便解了苏樱的禁足,让她可以在别墅里活动。可别墅里的所有通讯设备,全都被切断了。不仅电话,就连电脑,沈亦埃也都让人收起来了。他每次工作,都是自己带笔记本电脑回来。用完后,便带去公司,完全不给苏樱接触的机会。
现在的苏樱,俨然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儿,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飞出沈亦埃的视线范围。
虽然如此,可沈亦埃偶尔有时间了,还是会带着苏樱出去转转,揽着她说两句不深不浅的情话。但不管他做些什么,苏樱都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完全没有反应。甚至,还会直接无视,兀自坐在花园里发呆。
于她而言,那些不会说话不会苦恼的花花草草可比沈亦埃可爱的多。
刺眼的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斑驳在地面上,灼人的温度刺得苏樱皮肤发烫。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已经是夏天了。原来,她已经在沈亦埃的囚禁中度过了好几个月。
垂眸瞧了眼自己仍然纤细的双腿,苏樱只觉得无比讽刺。人家怀孕,都是幸福的,是快乐的,可她呢?就算将补品吃了个遍,也没见长点肉。
稍微放松了下,苏樱便收拾好情绪回了客厅。刚进客厅,就瞧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赵容添。赵容添仍是意气风发的模样,轻笑着在同沈亦埃说话,沈亦埃也随口同他闲聊着。
看见苏樱,赵容添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僵,可仅仅片刻,那唇角的弧度便上扬了些:“我就说怎么那么久没见到人,原来是在你这儿啊。”
沈亦埃笑了笑,没接话,只是说了句“等我会儿”,便从沙发上起身,大步走到苏樱面前牵住她的手将人往楼上带。
苏樱猛然挣开他的桎梏,疯了似的推开沈亦埃,双眼如冰的瞪着他,满脸怨憎。
沈亦埃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喜怒无常,笑着摸了摸苏樱的脑袋,低声说了句“听话”,便重新去牵苏樱的手。
倒是一旁的赵容添,已经被这一幕给惊讶到了。他实在没想到,苏樱和沈亦埃的关系,居然是种畸形的存在。
一个拼了命的在讨好,一个拼了命的在抗拒,两人都无比努力的在这场博弈中争取着,捍卫着自己的立场和权利。可终究,没有决出个输赢……
将苏樱送回楼上后,沈亦埃大约过了三分钟,才重新回到客厅坐下:“等久了。”
“你们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啊。”赵容添歪着脑袋瞧了眼沈亦埃脖子上的红痕:“相处得似乎不大愉快。”
“女人嘛,总是有点小脾气才可爱。”沈亦埃面不改色的端起茶几上的水杯轻抿了口,“等她吵闹完,发泄完,也就没事了。”
“这倒有点不像你了。”赵容添哼笑着靠在沙发上看了沈亦埃好一会儿,才出声提醒:“虽然很多事都不是出于你的本意,可是亦埃,感情这东西从来都是脆弱的。一旦有了裂缝,便难以弥补了。就算强行将人困在身边,也只会加深裂缝,让好好的关系变得满目疮痍。”
就像他和苏桃,也想沈亦埃和苏樱……
可沈亦埃却是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无所谓道:“既然注定无法弥补,那我至少也该把人留在身边才对。”
“……”赵容添抿着嘴唇沉思了好一阵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可她终归是你大嫂。”
“她和沈从安只是办了一场没有结婚证的婚礼而已,哪儿来大嫂一说?”沈亦埃放下手里的水杯,又从烟盒里抽出支烟递给赵容添:“她心软又容易冲动,偶尔犯点错也不是不能原谅。”
“我们大约真是太久没见了。”赵容添意味深长的感慨着:“从前我总觉得自己对你也算了解,可现在看来,我好像从来都没了解过你。从前的你,可是断然不会说出这种话的。毕竟对很多人来说,最不能容忍的都是背叛。”
“嗯?”沈亦埃轻笑着吸了口烟:“怎么突然这样说?”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感慨罢了。其实不仅是你,谁又能保证会一直不变?”赵容添随意把玩着手里的香烟,放在鼻息间轻嗅了下:“不说这些了,我这次过来,是想问问宋雅静和你爸的事儿。”
“这事儿,你问当事人或许更合适。”沈亦埃摊了摊手,明显不打算多说:“你知道,我对旁人的私生活向来没有太大的兴趣。”
“对你来说,宋雅静也只是旁人?”
“自然。”
“既然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了。”赵容添从沙发上起身,优雅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从前你跟宋雅静的事儿,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曾经的枕边人突然变成父亲的枕边人,你觉得他们会说些什么?”
“与我无关。”沈亦埃抬眸朝楼梯间瞧了眼,便收回目光看向了地面。
赵容添感慨似的说了句“你啊,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便兀自离开了别墅。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才刚走进院子,就有一张纸巾从二楼窗台上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