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是个喜庆的团圆日,然而,对有些人来说却不是。
中秋过后的第二天是星期一。唐杏坐在课桌前,时不时地忍不住发笑,因为她的中长篇小说发表了,拿到有接近一万块钱。要是运作的好的话,她马上就要有一块地了。也不枉她课都不上,抓紧时间写小说。同桌唐怡,看到她那么开心,她说“哎,你就开心了,等我说件事给你听,你就不会再开心了。”
唐杏诧异的看着她,“拜托,你不要扫兴啦,让我再开心下,等下课再跟我说吧。”
唐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等下课再说,先让她开心吧。下课铃一响,唐怡就凑到唐杏的耳边,说“上星期五,咱们在楼上看的妇女,死了,是隔壁中学的老师。”
“啊,不是吧,她那天不是好好的吗?虽然那天她头包着纱布,要是很严重的话,不是应该在医院吗?怎么会过来学校的?”唐杏无法相信。
唐杏所在的小学,隔壁是个职业中学,就一墙之隔。唐杏学校教学楼有两层楼,高年级班级在那上课。低年级的学生在瓦房上课。老师办公室在另一排的瓦房。在二楼,可以看到隔壁中学操场。
星期五唐杏去二楼等姐姐,唐怡陪她一起。她两看到隔壁学校一个妇女,斯文秀气,头上包裹着纱布,整个头都包裹着,提着一个布袋,往教学楼去。因为那妇女造型有点奇异,所以多看了眼。
没想到,今天就听到她的噩耗,挺让人惊讶的。唐怡气愤地说:“据说,那女老师上个月就被她婆婆砍伤头了,去医院捡回来条命,上周五出院了,住学校。她老公中秋就在学校陪她过,他婆婆很生气,再次提着斧头把她砍了。哎,可怜”
两人沉默了。
所嫁非人啊。那年头,离婚率没后世高。妇女受家暴都会选择忍气吞声。离婚的话,父母会觉得没脸见人,会很伤心。改嫁也会让人非议。唐杏村里就有几个梁姓寡妇,后半生都守寡。唐家村有个怪事,守寡的多是姓梁,慢慢地村里就说“梁唐不婚,要不就会守寡。”那时女人很可悲,根本不是什么梁唐不能结婚,90年代,毒品泛滥,她们丈夫都是吸毒死的。
90年代全世界毒品泛滥,不独有名有姓的名人,歌星。连唐杏家那样的偏远农村,村里也有好多个吸毒者。男女都有。本来幸福的一家四口人,妹妹长得漂亮,经常混迹在的士高舞厅,给人拉下水吸起毒来。最终她注射过量的毒品死了。她妈妈疯了,没几年也去了。
“现在提醒那些人的家人,让他们注意,都不知道有没有用,来的及吗?”唐杏心想。
学校还组织过同学们去参观禁毒展,禁毒宣言。
九十年代毒品泛滥,害人无数,给后世电视、小说留下很多创造题材。《黑冰》《永不瞑目》是21世纪初较为出名,经典的。
有人肆意地挥霍青春,生命,有人珍惜生命却死于非命。
唐杏想起来前世五年级上晚自习,骑车回家,在路上荔枝林里,昏暗的灯光下,发现荔枝树下死去的孕妇。那孕妇是旁边石油加工厂的老板娘,死了,给放外头,就给盖了一张草席。肚子把草席顶的高高的。
90年代农村还是很封建的,重男轻女严重,外嫁进来的媳妇,婆婆很不当人看,就是个生育机器,照B超落胎的,躲计划生育的,大有人在。也很迷信,死了不让进屋。估计他老公也是心虚害怕。
经历过婚姻生活的唐杏对唐怡说,“女人要对自己好点,带眼看人吧”
“你羞不羞,还女人?”唐怡挤兑她。
“告诉你一件事,让你开心开心”转移话题,唐杏说。
“说吧,刚我还好奇你为什么那么高兴”,唐怡碰碰她说“有好事,得请客,我要吃五羊雪糕,还要喝健力宝汽水”
“我说,你吃大户啊?”唐杏心疼荷包啊,她的钱有大用。
“哼,又是谁说让我开心,我心情不好就要吃!”唐怡说,还把头扭一边不看唐杏。
“好啦,服了你,吃吧,姐有钱,哈哈”一想到那将近一万块唐杏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放学前,唐杏跟老师请了假,她明天要去干大事。
晚上,唐杏磨唐爸明天陪她一天,不管她做什么,都不要管。牛皮糖的攻势下,唐爸妥协了,答应他了。她还鬼鬼祟祟地,跟大姐要钱,让大姐把剩下的钱全给她。大姐知道她的挣钱能力,二话不说给了她。
一晚上,唐杏都在想怎么运作,怎么说服别人。一大早,就拿上身份证和户口本。一拿到稿费,她就拉着爸爸去乡政府。
唐杏知道乡政府在策划卖乱葬岗的地。实施了有一个星期了,迷信的农民不去买。外头打工的人消息不灵通,所以暂时卖不出去。
那片乱葬岗,后世可是圩镇繁华的商业区,当时,很多人笑话那些买地的人,说他们也不怕晦气。谁知道,他们不但没晦气,还财运滚滚的。好多人都捶首顿胸,后悔不已“曾经,有一个发财机会在我面前,我却让它从我身边溜走……”
到了乡政府,乡长在垂头丧气,卖地没进展,政府经费不足。一听唐杏要买地,高兴地连说,“带身份证了没?户口本带没?”问都没问钱够没。可见,心急啊,得好好砍价。唐杏说,“5万块一百平方,贵了点,再说您都卖不出去。乡长您只要卖出一块地,您就可以发通告,大吹特吹,只要您便宜卖我,给您出个主意?”
“啥主意,说来听听,可取就少五千卖你”乡长大方地说,也是没法子啊。
“您去找外出打工者的家人要他们的联系方式,挨个发通知,准会有人要的。”唐杏也不卖关子,直接说。
乡长想了想,点头,“还行,那就这样吧,交钱吧。”
唐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只带了1万五,剩下的三万分期付款可以吗?”
乡长不高兴了,他说,“你耍我玩吗?小孩子去去,你这个大人怎么回事啊?也跟着胡闹。”
唐爸很无辜,他不知道啊,要是知道,打死他都不会跟唐杏过来。那地,送他他都不要。
他诚惶诚恐地对乡长点头哈腰说,“领导,我也是才知道她要买地。我女儿不是闹着玩的。”
唐杏,把手上的一万五摊开给乡长看,她说“这钱,是我和姐姐写小说挣的,就花了半年时间,你应该知道我是有能力偿还余款的。要不,您这样,我要是明年12月之前不能还您钱,那您把地收回去,那一万五也归您,怎样?怎么着您都是赚的。”
乡长想了想,象看傻子一样,看了看唐杏,再看看唐爸。他说“那好吧,我们得写协议”
就这样唐杏买到了一块地,一块现在还是坟地的地,但唐杏不着急,她知道它很快就会成聚宝盆。
那坟地,是在公路一侧,坟地前,有一颗分成三枝的树。很邪门,那里多出车祸。人们都说那树象三根香,专门祭祀乱葬岗的。唐杏根本不相信,她猜想应该是那棵树影响人视线,兼之那段路的油柏下雨天易打滑。
唐杏买了地她也不管。放着,等打工者,等他们也买地了,才去弄地。
唐杏对家里的责怪声充耳不闻。
90年代是迷信与相信科学过渡期。
在经济发展的驱使下,人们会毫不犹豫地把坟迁走,只为工厂建设,荔枝、龙眼种植而腾地。
把坟迁走,那得有迁坟人。迁坟人不是什么和尚道士,就一农民。他骑自行车,车上放一蛇皮袋,一把锄头。这些就是他吃饭的全部行当。
迁坟后,那些有年头的棺材板,漆已经脱落,木板已腐朽,只能扔掉。有些木材还能用的,死者家人就会捡回来,铺在田头的水井上。
几乎每家都会在田地上挖个水井,方便用水,谁让经济农作物难伺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