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大量的碎石被士兵们扛起来丢在地上,响起阵阵石头碰撞的声音。∏∈,“爹,你说翊风他应该没事吧?”江棹歌的手心渗出丝丝香汗,小心翼翼的问自己的父亲,在她的眼里,父亲说的什么都是可以完全相信的,只要父亲告诉她,陈翊风没事,那么她担心的心情便会好许多。然而这一次,上司爷没有说一个字,只是默默的抚摸着她的脸,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女儿,咱们走近看了什么都知道了!”
江棹歌搀扶着上司爷,一步步走到人群的中心处,虽然她的心里已经做好了见到各种惨象的心理准备,不过当她看到被压在木梁下,口吐鲜血的陈翊风时,心里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悲伤与痛苦,顿时顾不上身边的其他人,放声大哭着跳下柱子压塌的沟壕中,扑在陈翊风身边,“翊风!你这是干嘛呀!呜呜呜~你急死我了你知道吗?我爱你,我求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咳咳~傻丫头!放心,我不会就这样。。。轻易的。。。离开。。呃。。你!”陈翊风断断续续的说道,胸口剧烈的高低起伏着,表情不时痛苦的扭曲起来,嘴角不停的流下鲜血。江棹歌看到陈翊风受到这样重的伤,哭泣声不由的变得更加大了。
“快!快!传巴翁来!备咱们府里最快的战马,把他接来,救救我们的陈三爷!”就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上司爷,见到眼前的惨象后,心里也顿时收紧,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受这么重的伤,陈翊风还活着完全就是一个奇迹!时间在生命面前万分宝贵,他焦急的大吼着命令起来,吓得一旁听令的战士颤颤巍巍,接完令后连滚带爬的骑上马飞驰而去。 ▲
幸亏士兵们常年的征战,积累了不少内外伤处理的办法,他们知道,要是这个时候贸然的将陈三爷身上的大木梁给抬起来,而又不能马上止血的话,他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生命,便会因为救援过程的不当,而白白牺牲。虽然不能立马抬起木梁,但是士兵们也没呆战着,他们用斧头砍倒了街道旁的树木,取下一段段粗壮的树干,用刀划出一道凹槽,深深的插入陈翊风所在的土坑四周的青石板缝隙中。紧接着,他们用三指宽的麻绳把木梁分成三段,分别在其头段,中部和尾端缠绕打结,死死的系紧,然后把绳子通过插在坑旁的树干上,做成一个简易的起重机,等待着巴翁的到来。
陈翊风与蚕王血斗的地方正好是蚕陵镇的中心区域,而巴翁所居的地方虽然在小镇边缘,可是骑乘快马,很快就赶到了。“咳咳咳~”只见巴翁一个翻身下马,动作灵活无比,完全看不出是一位已经年过百岁的老人,他咳着嗽,背着方木盒子做的药箱,快步的向土坑走去。
“巴翁,陈三爷的命就靠您啦!土司府上下感激不尽!”上司爷见到巴翁赶来,连忙上前感谢道。巴翁在蚕陵镇百姓心中的地位,不比他低多少。一个是因为巴翁高明的医术,另一个便是他在世上所经历的沧桑岁月,是大多数人不能比拟的,巴翁见证了明朝的繁荣,以及它的衰亡!
“巴爷爷!求求你赶快救救翊风吧!”江棹歌哭得梨花带雨,洁白的衣袖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泥迹,见到白飘飘的巴翁走来,就像见到神仙一样,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希望。
“哎,你这丫头啊!来,我看看~咦?怎么又是这小伙啊?”巴翁怜惜的抚摸了一下江棹歌的头,在老人的心里,她就像自己的小孙女一般,所以见到江棹歌这么伤心,心里也难免焦急起来,下面躺着的究竟会是什么人?竟然让得小孙女如此难过担心。.ww. ?结果巴翁下到坑中,走近一看,是当日中了很重尸毒,然而心脏却没被毒素侵染的年轻人。
“丫头啊!不哭啊!爷爷先看看他的情况,这就想办法救他!”巴翁慢慢的在陈翊风的身边坐下,伸出略显苍老的手,探进木梁下,轻轻触碰着陈翊风的身体,眼睛紧闭起来,默默的思考着,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巴翁的眉头邹得越来越紧,看得一旁的江棹歌因为紧张,脸色惨白的用手捂着小嘴,压低声音啜泣,她心想,翊风不会真的没救了吧?
“哎,这孩子受了很重的内伤啊!嗯~外伤也不轻!现在还有口气在,已经是老天爷的照顾了呀!”巴翁睁开浑浊的双眼,看着木梁下的陈翊风说道。
“巴爷爷!我求求你啦!他对我真的真的很重要!我不能失去他!呜呜~求求你啦,爷爷!”江棹歌听到巴翁的论断后,脸上一丝血色都不剩了,只见她一把抓住巴翁月白的袍子,大声的哭喊道,泪水瞬间打湿了巴翁的衣服。
“巴翁,您就帮帮忙吧!他对于我们土司府真的很重要!”站在一旁的上司爷见到江棹歌伤心的样子,心里既是焦急,又是难过。看到女儿这么在意陈翊风,他心里甚至在想,要是这次陈翊风能够活下来,只要他愿意,就把女儿托付给他!陈翊风这人不坏,同时是蜀七门陈家家主,不管是论地位还是论财富,都已经完全够了。
巴翁听了上司爷的请求,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扭过头紧盯着江棹歌泪汪汪的大眼睛,苍老的声音在她与陈翊风之间响起,“你们~可有互相爱着彼此吗?”
江棹歌楞楞的望着巴翁,她已经做好了巴爷爷放弃救治的心理准备,可是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句问话。天地间似乎一瞬间变得很安静,只能听见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跳声,以及跳得沉重许多,但是度还是比正常情况要快的另一个心跳声,是翊风的。
陈翊风与江棹歌深情的对视着,面前的彼此,是这辈子最放不下的执念啊!这一刻,他忘了伤痛,也忘了时间,感觉整个世界,便是由面前的佳人构成,他很爱很爱她!
“爱!”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陈翊风和江棹歌对着巴翁说出了这个字,此时此景,生命攸关的情况下,能表达如此深的感情,是真爱!巴翁听到后,用手抚了抚自己苍白的胡须,扬天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好!为了孙女这辈子的幸福,这个人我救定啦!”
江棹歌一听巴翁说陈翊风有救,原本沉重万分的心情,顿时沐浴在阳光下,身子里蔓延起丝丝暖意。她用纤手轻轻抚摸着陈翊风的脸,帮他擦拭着血迹,温情的说道:“翊风,我爱你,你一定要坚持住,巴爷爷说没问题肯定就没问题!”
“翊风,棹歌说得没错,你一定要坚持住啊!只要你活下来,愿意的话,我就把女儿交给你啦!”上司爷看着陈翊风说道。
听到上司爷的话后,陈翊风的身体微微一震,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经历无数,但从来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更喜悦过,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的回答道:“我一定要活下来,我要娶你,棹歌!”
江棹歌听到爹爹和翊风的话后,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点滴血色,两腮微微泛起通红,在晨光照耀下,流露出一种异样的风情。
“哈哈哈~不多说啦!时间不等人,我开始动手咯~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哦!”巴翁沧桑的笑声中夹带着爽快,他挽起自己的袖子,从药箱里抽出一张白布,紧接着,双手飞快的从箱子里拿出各种各样的小瓶子,将五颜六色的药水倒在白布上,同时,他的嘴里还不停的咀嚼着莫名的草药,不断的喷吐在白布上,不一会儿,整张白布就变成布满五彩花斑和粘稠草药的大膏药贴。
其实巴翁用嘴咀嚼草药而不用水浸泡,不是不讲究卫生或者使用的土方法,在羌族的医术中,许多草药性比较温和,只能通过人的咀嚼和唾液里的酶,配合以人体的温度,才能将药效提到最佳状态。
“把木梁抬起来,度要快!”巴翁打理好白布后,对着身边一个负责绳索的士兵喊道。
“快!一二三!起!嘿唑!”士兵听到巴翁的命令后,没敢耽搁,连忙舞动起手中的红色令旗,指挥着所有战士一齐用力拖动麻绳。
“嘎吱~嘎吱~”绳子在木头上出刺耳的摩擦声,战士们踏下的每一脚都溅起层层土灰,看来压在陈翊风身上的木梁重量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