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偶最讨厌数学题了:“究竟怎么样嘛?你不能说得简洁一点吗!”我欲哭无泪的瞪向玻灵。

玻灵不理我,反而弯下腰对另一边的恩里思说:“这里不对哦,少加了一个小括号……”

我顺势望去——那个恩里思,竟然真的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沙土上计算起来了……我……尼加拉瓜大瀑布的汗~

“白痴,你真在算啊!”我气愤的走到那个完全不问情势尽做一些不知所谓的无用功的家伙面前,一脚把他写的算式全部踩掉,惹来恩里思一阵火大:

“疯子,你干嘛?我好不容易算出来的哎!”恩里思一吼,手中的树枝被扭成数段。

“现在是什么时候啊,你跟他(玻灵)一起才是发疯!”我毫不示弱的吼回去。

“你说什么~?”恩里思眯起眼睛,连声调都不受控制的扭曲着。玻灵倒是讪讪的站到一边去,但笑不语。

“我说错了吗?不然你说,你要算那玩意儿干什么!”我双手叉腰,很有找人干架的气势。

“那当然是为了——呃……恩”他抓耳挠腮:“看看伊恩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对……就是这样的。”他回答得有点不确定,不过却让我想起来我们到这里来的、差点要被我忘掉的目的。

“哎……那,你算出来了吗?还要多久?”

“我的公式都被你擦掉啦,怎么算!”他又来了火,朝我大吼。

“公式……?”我疑惑了两秒钟:“那个狗屁公式,你现在算他干嘛?!”畜水池跟伊恩又没有关系!

于是,辩论又回到原点,当我和恩里思打算再次开始我们的“有理就在声高”的比赛时,伊恩所躺着的池中的水有了反应。

在他的身体正上方的水面上鼓出一个大水泡,并很不稳定的晃动、扭曲着,突然——砰的一声炸开了。洞窟内一时间水花四溅,剧烈的声响震得整个山洞都在摇晃。

我吓了一跳,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正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就见长老巴托鲁斯一对猩红的眼猛瞪住我与恩里思:

“你们!你们这两个混蛋!”

他快步如风的窜到我身前,一手举起我与恩里思:“叫你们不要吵,现在可好,程序出状况,大量的暗元素从他身体里溢出了……我要你们陪葬——你们两个,等着血祭仪式吧!”

下一秒,天旋地转间,我与恩里思被长老丢出了洞窟。

“现在,你可以把你那一身碍眼的斗篷脱掉了吗?”巴托鲁斯厌烦的看一眼玻灵身上依旧裹得严密的灰蒙蒙的长袍。

“不要。”玻灵坚决回答:“这里空气很糟,对□□在外的皮肤不好。”

一听巴托鲁斯的话,我才好奇起来:这个声音听起来很好听的先知大人,不知道长得是什么样子呢?

不过,没给我幻想的时间,巴托鲁斯已把矛头转向了我:

“说正事吧。之前,我跟你提过的事,你有好好考虑吗?”

“哎?什么……事?”

“你明白自己的处境吧,以叛国之罪又回到了这里,即使王上极力袒护你、得鲁克里斯家也不追究,你的事也难以向其他贵族交代。

你脑袋里的线条再粗,也该想过这之后要怎么做吧?你若不想死,就只有承担起你的先祖——蒂达的责任,与我族结亲——这一条路可走!”

哈?又是那事啊……我还以为他是说笑的呢……

巴托鲁斯见我一脸“拜托,别搞笑了”的态度,历言斥道:

“你最好认真点,别以为我是开玩笑!

要知道,当初皇族决定与得鲁克里斯家结亲,一方面是王上对我一族的恩宠和提携,但同时,也是为了帝国的大局考量。那时王上刚亲政不久,百废待兴,帝国也正处于动乱初平极其敏感的时刻,做下这样的决定是多么的重大。

然而,蒂达小姐不顾后果的弄出那个丑闻之后,我王极尽全力以安抚重民,最后不得以还请示天神,给予蒂达以驱逐之极刑,才算勉强得以平静。

而这微妙的平衡,却被你的到来打乱。若不对此事慎重处理,一定会遭来祸乱!”

“长老您这么说,也未免言之过重。”玻灵闲适的坐在一边,手指有节奏的轻敲着桌面。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巴托鲁斯反驳道:“近来,魔界里愈发不平静,先是蚁居里出现漏洞,连虚幻之海也一度出现巨大旋涡。而对于这些事,神却毫无指示。

现在朝中也是很不平,五华各执一辞,争执不休……这样下去……可不是好现象啊!我得鲁克里斯是帝国的辅相,绝不能视而不问。”

“但,此事与拉拉小姐并无直接干系,不是吗。”玻灵轻应道。

“话虽这么说,但是,如果我得鲁克里斯一族若能再与王族结亲,对王族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伊恩已被内定为得鲁克里斯家的第一继承人,这丫头若能回归皇族的话,便是王位的顺位继承——几位长老和大臣一直为王上未娶无后一事而纠缠,有了她也可为王上一解此急,更可网罗、壮大皇族的势力。

这绝对是一大鼓励,无论是对罗丝皇族,还是对我得鲁克里斯家……”

“够了!”玻灵沉默无声,我却忍不住大声打断:“得鲁克里斯!得鲁克里斯!其实你不过是想借与皇族联姻而壮大自己的声势而已吧!”

“什么……!?”

“我可不管你是真的为了王族着想,还是纯粹为了自己谋私心……你可曾为我的立场考虑过?

抱歉,我只是个胸无大志的小女子,考虑不到你所说的那么多,我所能深刻体会到的,只有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那种……难道我还会在屈从于你这个,给我们一族背负上一千四百多年、让成千上万女性无比痛苦的家伙吗?!”

仿佛突然爆发了,我歇斯底里的大声喊着。酸痛与湿润的感觉从眼角延续到下巴。

巴托鲁斯停下来,他没有反驳,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象在忏悔。

半晌,玻灵到开口了:“关于给予你们的诅咒,其实,那也不是得鲁克里斯家或是长老大人独自能够决定的,那是神的旨意。”

我一怔,抬起泪眼不解的看向玻灵。

“因为魔皇族做出那样的事——要求离开魔界与人类结合、生活,这是史无前例的,是皇族的奇大丑闻,加上当时的政局,一定要慎重处理才能令众人信服。

因此,最后决定请求非空之事给予裁决。于是肖王与长老,率众大臣于圣地外举行盛大祭奠,并请得神的指喻——将蒂达?罗丝永逐魔一族,并予以永世绵延不绝的情咒。”

我呆愣住了。

永世绵延不绝的……诅咒啊……这竟然是,魔界的神——非空层的神的意旨!?

我回身看看窗外的天空。密集的黑会色云朵好象拼凑成了一张丑陋而恐怖的脸,从其间投射下来的光线也暗淡,天阴霾了下来。居住在那云层之上的神,又是怎样的人?

“是非空之神的意旨?”我有些失神的重复着。

巴托鲁斯垂头叹口气:“就因为是神的意思,我才更不能忤逆,并一直督促着王上也……”

“是吗……非空之神……啊!”我转向玻灵问:“那么,也让我去见非空之神吧!”

“你见不到的。”巴托鲁斯道:“即便是我也见不到,惟有被神所选中成为神的代言的先知玻灵,才能与神沟通,并传达神的旨意。”

“传达?”我看看巴托鲁斯,又看看玻灵:“玻灵?”

“是的。”巴托鲁斯答:“玻灵的预言能力和洞察三界人、事、物的能力,都是被神选中为代表的证据。”

我看着玻灵,他正坐着,透露着看来威严而又神圣的气质:“那么,就请你帮我与神沟通吧!”

“恐怕不行。”玻灵的声音干脆:“而且,这千年以来……恐怕你即使能够聆听到神的声音也无法改变什么。”

“什么意思?”我急切的问。

玻灵抿了抿唇,只瞟了巴托鲁斯一眼,不愿再多说的样子。我只得又换个话题:

“当年是你传达了神的意旨,那么……那个神旨……究竟是怎么传达的,是怎么一回事?”

我并不是要怀疑他什么,只是很迫切知道那决定我命运的神喻每一个详细情节。

“预知。”他道:“在仪式中,我预见了今天的情形。我是从预见的将来的你们所负的诅咒,而得知了诅咒的内容的。”

这是一个循环吗?因为预见了那样的结果,所以才决定了那样的原因?

巴托鲁斯也插道:“玻灵在那之后,送走蒂达小姐时也曾预言过:罗丝的诅咒因我得鲁克里斯家而生,也将会因我得里克鲁斯家而灭。受了束缚的人,终会因此束缚而获得解除——这即是说,要解除那个诅咒,仍是离不开伊恩,不是吗?”

玻灵轻抚着纯,淡淡的道:“大概吧……”

“也就是说……”我喃喃道:“我今天所遭遇到的一切,以及今后会遇到的,都已被你看到了,都是注定好了的吗?不论我再怎么做,努力与否,所能得到的都只是这样?!”

玻灵深深望我一眼:“我所看见的只是方向,不是终点。要怎样解释我的预言,是各人按各自的理解去做。没有人能够对他人的将来下断言。”

“你自己也不能吗?”我直视着这个似乎看透万物的先知。

他淡雅一笑,对巴托鲁斯招呼道:“我也该离开了。”

巴托鲁斯送他出府去,独留我好好考虑:

“总之,你好好想想吧,我的话和玻灵的……反正你即使回到人界,也没什么用处了,不是吗?”

我回到人界有没用了吗?我低喃。

两人正欲离开,我突然想到什么的,一把拉住玻灵:

“对了,我与伊恩来到这里之前,在人界的巨石平原上,和我们在一起的另一个人……艾兹他,现在怎样了?”

我期待的看向玻灵,身为皇族先知的他既然不仅有预知的能力,还能看透人、魔、灵三界,那么因该知道打开魔界通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吧!

玻灵薄薄的紫眸透过压低的帽沿,扫视了我一眼,一摆衣袖道:

“那个人,他在人间界的命运之线,已经完结了。”

玻灵已随巴托鲁斯离去,他们的背影在我的视线里越变越小,我的脑里糊成一团,停顿在空荡无人的厅堂里。天渐渐暗了,魔界的白天似乎特别短,我的眼前已被黑暗取代……

艾兹……难道真的死了吗?

我茫然无措站在原地立了半晌,又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去。不知不觉间走到伊恩的房前,他仍在睡眠中。我看看他,又与守在一边的侍女打了个招呼,便离开。

从伊恩房里出来,正好碰上从皇宫里回来的恩里思。

“小伊呢?”

“恩……?……还在睡。”

他见我神情茫然的样子,倒也不多问什么,也许是忽视,也许是体贴吧。

“玻灵……先知大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过了一会儿,我才问道。

“他啊?是我和小伊的启蒙导师。”

“是嘛……他有预知和洞察三界的能力,又能与神沟通,好厉害呢……”不知为何,我很想多听一些关于他的事,似乎潜意识里要让自己去否定他说过的话。

“大概吧,他的能力是挺强的。不过……”恩里思左右望望:“他是个喜欢装腔作势的家伙……别看他那样子,平时也蒙着脸,不以真面目示人,其实他只是故作神秘而已。”

“不以真面目示人?”

“哦,其实以前不是那样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遮遮掩掩的戴起面具来了,据说是受了什么打击吧……那时我和伊恩还小。那之后至今也有一千多年了吧……我都已经记不清他原本的长相了呢!”

“哦……”

恩里思探望过伊恩后也离开了。他虽然与伊恩是堂兄弟,但却不住在本家里,而是住在下面的一支分家,他的父亲也是五大祭司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