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就是太善良了。抛开你和宫夜擎的感情不说，你也是宫夜擎唯一合法的妻子。唯一？合法？知道吗？花他点钱又怎么了？”
程晔一边说着一边激动地轻声拍着桌子，那语气就跟他才是宫夜擎唯一，合法的妻子似的。
苏亦然被程晔的语气逗笑了，她知道程晔是不想自己过得太糟糕，好意她都心领了。
可是她始终迈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在她眼中，她和宫夜擎的关系真的是像一对不能曝光于人前的地下的不合法的夫妻，而且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各奔东西，各自安好。
就算他们有中华人民共和国颁发的结婚证，苏亦然也还是没有一点底气。
后来她才明白，那种底气绝对不是随便什么人或者东西能给你的，而是那个你爱的男人同时也回馈给了你许多许多的爱，让你的心灵不再无处安放，不再颠沛流离。
“他给了我一张黑卡，一直被我放在床头柜里。我还想着如果有一天真的要离开的话，就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过多的伤感，只是木然。
这种情景在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遍，好像终究有一天会发生。她也早早地就想好了一切，离开这里以后的一切。
从那之后山高水长，总算可以慢慢遗忘。
程晔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苏亦然现在的处境。她和宫夜擎之间的感情原本就很脆弱，更别说现在纪蔓那个搅局的又回来了。
还有宋一男那个老不死的，以折腾他们为乐。现在还不知道又在那个阴暗的小角落里，和手下人算计他们呢。
毕竟，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们倒是无所谓，早就在和宋一男的斗智斗勇中逐渐习以为常。
但是苏亦然她不一样，她明明可以不被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来，好好地过她自己的小日子。
他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因为他们的原因而威胁到了苏亦然的生命，那宫夜擎会不会选择放她离开，会不会再次看着悲剧发生。
就像那首歌唱的那样，我给你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
现实太过残忍，残忍得让他学会了另一种面对这个世界的方式。平时总是一副吊了郎当的样子，其实只是为了隐藏对现实的不满与痛心。
“傻丫头，你现在不是还没离开呢吗？听我的，宫夜擎那么有钱你干嘛替他省钱。你放心他绝对不会介意的，这人对女性朋友一向大方得很。而且就算你天天往商场跑，他也养得起你。要是我啊，早就把去商场把那张卡给刷爆了。”
程晔说得都是实话，可听在苏亦然的耳中，不禁又是一阵酸涩。
他对待女性朋友一向很大方是吗？那些女朋友想必手拉手也能绕地球一圈了吧？
“你呀，就应该去商场里采购一通，什么衣服包包啊，什么贵买什么。不行的话就去趟巴黎，花钱还不会吗？就算不能让宫夜擎伤筋动骨，最起码也要让他出点血，你说是不是？”
“你这话说得像个暴发户似的。”
“瞧你这话说得，我们家可是名门。我可是名门之后，身上散发出来的就算不是名门的气质，也不能跟暴发户联系上啊。”
程晔高傲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正在斗气的公鸡，确实是不怎么像暴发户。
苏亦然喝了口饮料压压惊，她没想到程晔要是对付起一个人来，也有一套方法。
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宫夜擎最近是不是惹到你了？”
她怎么觉得程晔对宫夜擎的不满和抱怨比自己还要严重呢？明明她才是那个伴君如伴虎的人好不好？
“啊？惹到我？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问？”程晔假装不在意地喝了口咖啡，却一直在用余光盯着苏亦然的一举一动。
他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傻丫头，宫夜擎没有惹我，但他惹你了啊。你一直把我当哥哥看待，我又怎么忍心让你吃亏？
“没有吗？那你怎么一脸的敌意，恨不得把宫夜擎弄死的感觉？”苏亦然说完也被自己的描述给吓了一跳，浑身上下一层鸡皮疙瘩。
程晔没有急着反驳，只是笑了笑，淡淡地说道：“难道你忘了我们从小长大的情谊，你想多了。说真的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的建议，不会吃亏的。”
说着他还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对了，你不是总想着离开宫夜擎嘛，那你有想过以后要怎么生活吗？”
苏亦然茫然地摇了摇头，她只一心想着离开，未来还没有规划好。她看了看程晔，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带着一丝期盼：“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程晔故作神秘地点了点头，招手让苏亦然靠近他说话。苏亦然皱着眉头看他一脸得意的样子，也没有拒绝，欣欣然凑上前去。
“好办，到时候你把买回来的衣服和包包什么的都卖出去，不就有钱了吗？而且我保证，这辈子你都可以衣食无忧了。”
程晔说完不禁得意地笑了笑，挑了挑眉，期待地看着苏亦然问道：“你看我的想法怎么样？”
苏亦然慢慢坐了回去，点了点头：“嗯，不过只怕我还没有卖出去，人就会被宫夜擎捉回去。”
“我觉得你现在的想法未免太悲观了，其实就像我之前说过的，宫夜擎对你并非没有一点感情，你真的就不愿意尝试一下吗？”
杯中的饮料因为苏亦然刚刚的一个小动作而有了涟漪，小小的水波一层层地荡漾着，就如同她此刻的心绪一样，难以平静。
过了很久，程晔才听到对面的女孩用了一种很脆弱的声音低低地说道：“那你觉得在宫夜擎的心里，我能超过纪蔓吗？”
就算有她又如何，终究还是比不过他美好单纯的旧情人。他可以毫无条件地相信她，帮助她，义不容辞。
可是到她这里，好像就只剩下了猜疑和不信任，两相对比之后，让她越发地感觉到痛苦和难过。
程晔皱紧了眉头，很难在他脸上看到这样严肃的神情。他心里也在默默地思考着纪蔓对宫夜擎的影响。
他知道的要比苏亦然要很多，虽然宫夜擎自从纪蔓当年不告而别后，就陷入对旧情人的埋怨和仇恨之中。
可是俗话说得好，没有爱又哪来的恨，他不是宫夜擎本人。看不透宫夜擎对纪蔓还有没有爱意。
同时他也能够体会苏亦然的心情，这两个人的关系就像干柴和烈火，一点被点燃之后，受伤的就会是苏亦然。
这样的结果对于苏亦然来说，未免太过残酷。她想要躲避被滚烫的烈火灼伤，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安静无声。
起风了，街道上的垃圾已经被打扫干净，却还有一小堆落叶随着风起而四处散落。
太阳炙烤着大地，就连偶尔吹过的风都是热的。路边的环卫工人不知道流了多少汗水，却连擦一擦都来不及，就又要投入不停地清扫中。
街角处站着一个小姑娘，看起来不太大的年纪，稚嫩的面孔上带着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倔强。
她就静静地看着咖啡馆里正在交谈的两人，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焦虑的情绪让她连指甲陷入肉里都没有察觉出来。
让她回过神来的还是路边卖饮料的阿姨，充满慈爱地看着她：“小姑娘，阿姨送你一杯饮料。天热了，解解渴吧。”
黝黑的面容上是没有经过任何装饰的五官，皮肤在常年日晒雨淋的情况下，不免看起来有些糟糕。可那种眼睛里散发出来的真诚，却是让你怎么都拒绝不了。
女孩下意识地接了过来，冰凉的杯壁接触到被划伤的嫩肉，有点痛。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专注，甚至不小心就划伤了自己的皮肤。
她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身上还穿着从家里出来时的校服，因为路上的糟糕经历，衣服上有了许多的褶皱。
而她又没有别的衣服可换，所以一时之间看起来还真是有些狼狈。
这位卖饮料的阿姨可能见自己一直愣愣地站在这里，以为自己想要进咖啡馆里喝东西吧，但又一直没有进去，这才送给自己一杯饮料，
虽然真实的情况和阿姨想的不太一样，但是初到一个陌生的的城市，就能够感受到像亲人般的关怀，她心里还是感觉很温暖的。
所以她没有跟阿姨解释，心里想着一会儿等男人出来，要把饮料的钱给阿姨。
看到男人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她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有些勉强地对阿姨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啊，阿姨。”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带着一丝湿润，却让人心里升起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没关系，阿姨看你亲，就像自己的亲女儿一样的。她跟你差不多大，在外地读大学呢。”
女孩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正在咖啡馆里谈笑风生的男人，她现在应该在图书馆里复习功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