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全在刘叔这碰一鼻子灰,回车上郁思好一阵,到底还是没搞明白自己究竟败在哪。
论学识学历,他名校毕业。
轮工作能力,毕业仅两年就坐上了营销总监的位置,前途一片光明。
论家庭背景,父母都是退休干部,他自己也有房有车有风度,里外不愁。虽然家里有个爱管事的姐姐,而且最近离了婚,可那老姐好歹也是个大律师,搁哪都不会让人丢脸。
相比之下,秦无衣就只是个一无所有的悲剧。
事业刚有点起色便卷进了这么大的旗袍风波中,现在整个网络上都是与之相关的负面新闻,闹得全国皆知!在身败名裂的情况下,以后还能不能吃裁缝那碗饭都两说。
像这样一个前途未卜的角色,凭什么让纪男那么死心眼地为他放弃一切?又凭什么让刘叔不分清红皂地维护着他?这种狗血剧情,只有出现在电视剧里才正常。
“纪男啊纪男,到底我哪点比不上他!”
余思全仰靠在驾驶位上,两眼一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过,连空气中都是他郁愤的气息,散之不尽!
过了好一阵,他万分不甘地给纪男发去一条信息:“纪男,你赔上自己的职业生涯,能改变什么?秦无衣已经身败名裂了,社会舆论不是你可以左右的。你要真想帮他,先回公司去跟夏总道个歉,保住自己的工作。晚上我再带你去见我姐,让她想办法帮秦无衣洗白。”
“我最后再说一次,别再烦我!!!”
纪男是在那个四百平米的大商铺回的信息,站在她旁边的人是张延。
之前离开「柔荑」之后,她有去秦无衣家,但拍了好一阵门都没人应声,电话也一直打不通。没办法,她只好来找张延,结果张延把她带到这地方来了。
回完这条信息,她直接把余思全拉进了黑名单,秉持一贯的利落作风。
另一边的余思全,郁闷是必然的。
但这不是纪男关心的事,纪男现在只想找到秦无衣,她忧心忡忡地问张延:“从昨天开始我就打不通他的电话,发信息也不回,你说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他的信息全被人公布在网上,哪还敢开机。”张延感慨道:“家也不敢回了,这两天住在我那。放心吧,他活得好好的,这会儿估计正在网上跟人开战。”
“你脑子被门挤了是不是?”纪男郁闷道:“在你家你不早说?还把我带这地方来。”
“急什么,不差这一时半刻。”张延指着这四百平米的大铺子,不慌不忙地说:“我带你来这,是想让你看看这铺子,你觉得在这开个时装店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啊,对面就是传媒广场,有潜在的高端客源。”
“无衣的看法跟你一样。本来,他计划着拿到了范霜霜的签约金之后就把这个铺子租下来,开创一番事业。结果突然出了个旗袍事件,这个计划便胎死腹中。”
“那他现在不开了?”
“资金不够,还差二十万的缺口,我也帮不上他的忙。”张延望着纪男,淡然一笑:“你这么聪明,剩下的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圣马丁学院出来的博士生,你的设计才华毋庸置疑,再加上无衣那鬼斧神工的制作工艺。强强联手,这个时代还有谁能封杀你们?”
“想法是好的,可我上哪去弄二十万?”纪男环视着四百平米的铺子,提议道:“既然你这么看好我们,那你也入个股呗,把你的雷克萨斯卖了。”
“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等赚钱了还怕没车?到时换兰博基尼也不是没可能。”
“先别忙着给我画大饼。”张延不为所动地问:“你先说说看,你能拿出多少钱来?”
“我在英国半工半读,没存几个钱。”纪男无奈地说:“还有,我一车二没房,甚至连个可以抵押贷款的物产都没有,只能厚着脸皮去跟人借。但我刚刚回国没几天,有多少人脉你是清楚的,顶多向雨琪开口。估计最多也就凑个十来万吧,没法再多。”
“行,那你先去筹资十万,剩下的十万我来帮你想办法。”张延道:“但事先说好,我不入股,只是帮你筹钱,到时你自己负责偿还。”
“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呀?”纪男笑问:“该不会是也想追我吧?张延同学,别说我没提醒你哦,我对地产男可不感冒,惹急了随时都会把你打入黑名单。”
“想哪去了。”张延开门见山地说:“我若入股,那就是风险投资。毕竟无衣已经卷在旗袍漩涡中出不来,说是身败名裂也不为过;同时,你也有被业界封杀的可能,你俩的创业前景存在很大的不确定因素。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改作人情投资,没别的动机。”
“那你有没有想过,风险越大,回报越大?”
“人情才是无价的。”
“这话我赞同。”
“如果你没意见的话,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你自筹十万,我再帮你筹十万,两笔账一块算在你头上。”
“好,那我先回去了,回头电话联系。”
“你不去找无衣了?”
“他活着就行,等筹到了钱我再去找他。”刚转身,纪男又猛然想起另一件事,回头叮嘱道:“还有,你帮我转告一下那二货,下回别自作聪明地给老刘送眼镜。事情穿帮了,害我被人劈头盖脸地训了好几分钟。要不是我腿好闪得快,估计已经被人剁成了酱香肘子。”
“你说的老刘是你爸?”
“除了那个老刘,还有哪个老刘敢砍我。”
提起这事,纪男苦笑不已。
昨天下午,她本着毕竟是父女一场的纯洁思想,从雨琪那打听到地址,硬着头皮去小餐馆看望了一下老刘。进门时还叫了一声爸,想尽力缓和一下紧张的父女关系。
刚开始的时候,老刘也算给面子。
虽然老刘的臭毛病依旧不改,总是时不时地会用鼻孔哼上一声,端得跟个不屑一顾的高人一样。但整体上还算和谐,并没有别的火药味冒出来。
直到老刘拿出一副老花镜来显摆。
她就好奇地问了下那副眼镜是在哪买的,看款式和材料,好像挺贵的样子。谁知话才出口,老刘那眼珠子瞪得就跟铜铃一样,鼻孔一哼!一言不合就开怼。
被怼了个天花乱坠她才明白来过,原来那老花眼镜是秦无衣代她送的。
知道真相的她当时就吼了:“有病吧你!那二货就是我的未来老公,他送的东西就是我送的东西,怎么就不是一回事!”可老刘就是不买账,转身就奔厨房摸了把菜刀出来。
想想都是泪。
纪男从包里拿出那副摔碎了的老花眼镜,交给张延,又道:“光我一个人郁闷也太没意思了,帮我把这个给那二货,让他也郁闷郁闷。”
“你跟刘叔一个脾气,就是倔。”张延笑道:“行了,我帮你交给无衣,你也别郁闷了,两父女哪有解不开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