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冻壁霜华交隐起(1/1)

人间,寻常处,人情时事半悲欢。

汪泉汪大人这一趟老家跑的,有点儿糟心,也有点揪心。

糟心的是,和家人欢聚一堂时,兄弟姐妹们携儿带女的其乐融融,而自己年近四十却依旧形单影只,老母亲着急的替他张罗了几家人的闺女,但汪泉觉得和这些“闺女”结亲,还不如光棍一辈子!

您瞅瞅这媒婆都是介绍的什么人呐?

不是膘肥体壮一拳打死老师傅的河东狮吼的坯子,就是瘦弱跟麻杆儿一副病西施的模样,要真有西施的容颜,爷到也不挑了,可惜是个病东施!

还有给介绍寡妇的,和着我一堂堂天朝当值,大皇子最器重门客就的娶一二手货?

他呛呛呛的骂跑了媒婆,可也把自个的老母亲气的够呛,差点糟心变揪心,父母年纪大了,也经不住自己这么折腾了,离家的时候,心是揪着的。

回到京城,听说大皇子几次派人来打听自己,就赶紧放下包袱来见。

进了书房门,就瞅见大皇子坐在原先的位置,一脸的颜色。

说不好判断脸色,那是因为汪泉第一次在大皇子脸上看到,绝望和死灰这些词形容的直观现象,绝望和伤心欲绝倒是见过,18年前!

可是绝望和万念俱灰弄到一起,这是个什么情况?

就这精神状态,太子爷杀过来,那还不是长驱直入、丢盔卸甲?

覆巢之下还能有我这个小鸡蛋存活?

不行,还是得赶紧找茬儿溜!

他心里盘算着,就拱手唱个肥喏,刚想开口问大皇子找他办什么事,不料大皇子突然站起身

“去办吧!”

没因没头地吩咐一句,竟然走了。。

“。。。。。。。”

汪泉愣在那里,捉摸不透:

什么叫,“去办吧?”

我的耳朵没听漏吧?去办什么呀?

待得反应过来追出去,大皇子早走的没影了。

“这这这。。。”

汪泉除了摊手喘口粗气也没别的折了。不过,能在大皇子门下10多20年混的没病没灾还倍儿受重视,这汪泉大人也不是吃素的,当下在丫鬟小厮们的嘴里套弄几句,后又在其他门客的嘴里捣鼓捣鼓,不出半个时辰就牢牢扣住大皇子的心脉了:

你当着一个和你同生共死、爱愈性命的人的面儿XX,还爽的那叫一个欢实,搁谁身上都受不了,都的跑!

可这侍卫的活儿让我一文人来干,除了找不到人拿我撒气和有意刁难,还真的没有别的解释!

不过,心里嘟囔是嘟囔,事儿还是要踏踏实实的干。

蓝衣出身神秘,来去无踪,这一跑还真猜不出会去哪里,要不再去源头,花舞坊瞅瞅?

想到花舞坊,素语的那张俏脸似乎在汪泉的心上拨动了几下,让他禁不住有点思念和急于见到她起来。

自从蓝衣和云生走了之后,花街生意又重新恢复到原状,云仙楼和花舞坊重新平分秋色,祺妈妈那里乐的几天睡不着,半夜起来数银子差点儿招贼打劫不说,素语那里,内心总算是放下一块石头。

钱来的太快和不明来历的钱,赚的让人心里不踏实,现在总算是好了。

心情一高兴,招呼客人时就带的一股发自内心的微笑,这不,看见久违的汪泉汪大人出现,那一股子满心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汪大人去公干这么久,如今满面春风的回来,想必是事情顺利,官运亨通吧!”

汪泉看着她的笑容就想:

这个女人怎么不会老呢?笑起来还是这么动人,跟20年前第一次遇见她一样。

于是心神俱醉、迎着笑容就撩拨起来:

“嗯,看见素语的笑容任谁都春意藏不住啊,倘若官运亨通,能否得素语一陪呢?”

素语微微一笑:

“真蒙汪大人抬爱呀,怎奈素语一身老皮,愧对汪大人掌印的手,别到时惹您发怒把素语当老母鸡皮给卖了啊,汪大人您可就折本咯”

一边同汪泉斗嘴,一边让楼里最红的姑娘小玉下来接待,不料,汪泉扬手止住了她,他故意上前一步,伸嘴凑到素语耳边轻轻说

“今夜我就要你陪,你说个数吧”

素语微微退后躲开扑面而来的热气,这热气撩拨的她浑身不自在,遂定定神,道

“汪大人既然来聊公事,我请大人到我房里一叙,知无不言”

脸色旋即正经起来。汪泉只得呵呵两声:

这个厉害的女人,才说两句话就知道我来此的目的?

刚要反唇相讥,素语似已听到,漫不经心的解释道:

“连上您已经有5拨人来打探蓝衣的下落了”

汪泉只得讪讪一笑,随着素语进入房间。素语吩咐下去,准备精致小菜,想了一下,还是让两个最红的姑娘前来作陪,汪泉看她一眼,也就不再反对。

两人对面坐下,汪泉就直接问

“真的一点线索也没有?”

“没有”

素语漠然答道,口气冷淡,又恢复到从前的客气模样。

汪泉不再问下去,开始扯些闲话,又不断的同两个姑娘调笑,素语见此情景,也自识趣,就带上房门走了。

......

......

人间,太子府邸,青霜昨夜入寒树,欲寄萦牵无觅处。

颖郡主自打生病、又磨磨蹭蹭的好了之后,整日里百无聊赖,东游西逛。

这一日竟然和贴身丫鬟,蹿到太子书房后花园里看鱼逗鸟来了。

平时没有特别的事情禀报,太子一般不允许女眷到前厅书房来,太子不上朝的日子经常在前厅召见朝中大臣,吩咐侍卫做事时也在这里或后庭花园。

人来人往,杂七杂八,男性众多,女眷来此甚是不便,因此,这也是府里不成文的规矩。

颖郡主知道,但她生性不愿受束缚,越是禁止的事就越喜欢偷摸干一回,以满足貌似地位尊贵、但在父王心里不受重视的受伤心理:

我是郡主我怕谁?父王也不能把我怎么着!

俩人正偷摸在池边玩,用一根树枝拨弄着吃撑难受、懒惰的不愿晃动的大金鱼,忽听的脚步声嚯嚯,她连忙拉着丫鬟锦儿在假山后躲起来。

透过假山的细孔,她看见父王和几个侍卫模样的人走进来,离得太远,听不清在说什么,也看不清侍卫们的模样,看见父王在不断的吩咐事情,半天没有结束的样子,颖郡主有点气闷,正准备和丫鬟悄悄从不远的角门溜出去,这时,只听远远传来父王的结束语:

“你们先下去吧,云生留下”

颖郡主和丫鬟蹑手蹑脚的溜到角门旁正要迈出去,忽听的身后飘来一句,

“是!云生告退!”

颖郡主摹然回首,那个侍卫已经不见了。

她顾不上太子的禁令,几步就冲到正准备离开花园的太子身边,急问道:

“父王,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太子看着她神色焦急,以为发生什么事,却不料一开口竟然是问这个,心下慍恼

“你好大的胆子!不经我允许竟然私自来前厅?”

扭头吩咐尾随而来的丫鬟:

“去!把王妃请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