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花舞坊,素语心里暗自计较:
虽然近日生意极好,用日进斗金来表示赚钱的生猛势头,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但这么多年,看尽了人情冷暖,升迁伏平,她总觉得现在似在梦里飘着,有点不实在。
福祸相依是她对这个世间最直接的体会!
这两个少年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说好只做3个月,只献舞不应酬,不出楼表演,但,素语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她这一个小小的花舞坊,只不过凭着些文人墨客闲来无事的垂怜过活,若真摊上事儿,几个无权无势的文人绝不会、也不能帮上自己。
虽然有前面的约法三章,但吏部尚书的儿子下帖子,指名要蓝衣去府里,给自己新纳的小妾的生日宴会献舞,她可没胆量拒绝,但也不能相逼,他俩是自由身,来去自由。
权衡利弊,她决定必要时,宁可不赚这份糟心钱,她已经30多岁了,准备再干两年就收手,找个小镇平平安安过日子,绝不能因小失大,葬送自己后半生。
她拿着帖子直接来找蓝衣,注意已定:
答应去就罢了,不答应,唉,也无法,那就走人吧。
素语来到蓝衣的房间前,敲了敲门,门开了,一张文雅含笑的俊脸迎接了她,这是吹箫的云生。
尽管面前这云生,总是微笑着对每一个人,但素语从见他的第一面,就觉得他的笑容、尤其那双朗目背后,有些难以言说的东西,是什么,不知道,她只是凭着20多年阅遍天下男人的经验判断,这直觉几乎从未出错。
进得房来,蓝衣正懒散的歪躺在床上,手里一抛一伸的玩着一个苹果,见她进来连忙坐起身招呼
“妈妈来了,您请坐”
说着赤着脚去侍弄茶水。
对于蓝衣,素语打心底流露出一种怜爱,他的眼神是清澈见底的,看进去你只能找到两个字:
纯真!
眼神这么干净的男孩子,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道,真是不多见了。
心底也微微生些疑惑:
却是在哪里见过另外一人也有此眉目,万般寻思,总是无迹可寻,也就罢了。
想到此,那些已经准备好的绝情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她只得把请帖递给云生,云生接过看了一眼说:
“当初我们兄弟身无分文、流落在此,多蒙妈妈收留照顾,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所谓的不出门献舞,也是为了避免惹些无聊的事端。
而今强权上门,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妈妈收留之情还未回报,又怎能让妈妈陷入难堪境地?
那就相烦妈妈回个帖,说我们准时到。”
素语尽管心中高兴,但嘴上还是再三安慰说:
“尚书之子品行端正,也极其疼爱自己的小妾。招你们去表演也只是贺意而已,料必无事。”
“我们自有分寸,请妈妈放心。”
素语又再扯了些闲话,便就此回去。
门一合上,云生的眼神就黯淡下来:
“你猜,今晚会有哪些嘉宾赴宴呢?”
说着与蓝衣对望一眼,目无表情的走到琴架前弹起一首《渔樵问答》。
蓝衣也坐过去将头慢慢的依靠在他的肩上,琴声叮咚,操戈之意并不隐藏。
......
......
接人的马车早已等在那里,蓝衣和云生坐一辆,琴师们坐另一辆,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一处府邸。
这是刘尚书之子刘恩的外宅,新娶的这房小妾聪明伶俐很得他的欢心,可惜家里的母老虎夫人玩命的闹腾,死活不让住进府里。
夫人是刘恩的两表姨妹,父亲是手握重兵镇守边关的大将军,当今圣上还要给面三分呢。
刘恩只好将小妾养在外面,今儿是小妾的生日,道贺的人自是不少,哪成想连大皇子都来道贺,尽管他与大皇子交情深厚,但一个小妾的生日也让大皇子大驾光临,看来这小妾也是颇有帮夫运啊!
为了好好招待大皇子以及诸位道贺的官员,他听从心腹门客的建议,将最近轰动京城的男舞者请到自己府里表演,据说舞姿倾国倾城,他也很好奇。
一番寒暄之后,众宾客落了座。台子搭在中间的花亭,从等候的地方到台子上有段距离,坐在座位上可以清楚的看到舞者走动的身影。
坐在大皇子身后的汪泉觉察到大皇子忽地挺直了腰板,蓝衣一袭绿衫飘渺出场,仍是薄纱敷面。
丝乐将起,大皇子却伸手一摆,止住了,他起身、背着手缓步向前,在蓝衣面前停住,忽然,伸手扯住那条面纱,一点点一地将它拉下。。
......
......
冥界。三殿阎君在大儿子余诚房中,仔细查看一番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道:
“还好,并未伤及到灵根。”
余诚穿好衣服走下床,颇有些担忧的神色,问道:
“父亲,若那曼陀罗华归来,发现他父的灵根被我服食,岂不拼命?算来,他去人间也有些时日了,归期不远,我们须及早打算才是!”
三殿阎君神色自若,安慰他道:
“放心!为父早有筹谋,他此番轮回人间,尽管叫他有去无回。你且安心养伤,不必挂念此事。”
余诚答应一声,又念道:
“二弟的踪影找到了么?”
三殿阎君眉头皱紧,半响道:
“信儿这孩子向来木讷、软弱,却被那小畜生鼓动出头,唉。。虽然为父可以燃烧阴血寻找到他,但恐怕那小畜生也借此机会脱逃,只得委屈他些时日了,还待人形鬼影慢慢寻找。。。”
话虽这么说,心里犹自放心不下,却也无可奈何,背负着手慢慢踱出去了。
这里余诚兀自盘坐在床,闭眼运功一番,自觉那万年灵根着实受用,几个周天运转下来,神清气爽,遂喜不自禁。忽觉耳鼻之间有气息靠近,又似乎有隐隐的嗤笑声:
“大哥,别来无恙乎?恭喜大哥病体痊愈啊,看来这毒灵根也不是全无用处啊!”
余诚一惊,睁眼四顾,却不见余三儿踪影,他焦急中再次运功检测,气息汹涌无序,猛觉循环到心肺拐弯处,竟然被堵住不前,那全身血液灌注在一个细弱地方,血管壁垒被撑到极限,越来越薄,终于在一个极致点爆破,余诚一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