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别了文竹,玉乾还真得踏上这一段明知是局的旅程。确实,玉恒绝不是杀人会手软的人,只不过,这些年来,他确实为玉都的百姓做了不少的事,但这绝不代表他会手软。只是这一回,他也没有料到,为了他想要得到的那个位置,玉恒真的会狠下心来,对颜宋下手。
自然,他对这位置没什么兴趣,干脆就去救一救她罢了。对,那是干脆就去,更随意,不是刻意去救的。
“小姐!”阿秋在后头叫住她,神情凝重地看着四周,颜宋的心顿时开始不安。
然后,她那表情稍稍放松了些,说道,“小姐,我感觉,再走下去,咱们就能走回江南了。”不安的心才算是放下,颜宋不是什么迷信之人,但她此刻极其相信阿秋的直觉还有好运。既然阿秋如此说了,那他们肯定能走回江南的。
“我们还是得快些走,罗素儿将木屋烧了之后,没有发现我们的尸首,肯定会追过来,天亮之前,我们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话音刚落,身后还真的有所动静。
“小姐!”阿秋退到她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轻声问道,“不会,真的是——鬼吧?”阿秋这般说,颜宋心就更是往上提了一下。朝着那发出动静的地方,稍稍迈了迈脚步。
弯腰拾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朝着那处慢慢靠近。随即看到黑影再次动了动,她便什么也不管朝着那处乱舞了一通,是人是鬼先捅了再说。只听见熟悉的惨叫声,随后则是树枝折断的声音,这一段乱舞才算彻底结束。
“敢情我还没来救你,就要被你给谋杀了!”捂着胸口的那人并非是什么鬼神,而是正儿八经的人,眉头紧皱着,看来方才那两下,下手还真有些重。
“谁让你躲在树后边,好端端的,躲到树后面干嘛……”她嘴里嘀咕着,眼神时不时瞟过去看了一眼他的伤,分明,没怎么用力。虽然嘴上说着不想让玉乾过来,但看到他这样狼狈地出现,本是提着的心仿佛一下子放下来了。
这种感觉很特别,就好像是小时候打打闹闹犯了事,但只要一看到娘亲,躲在娘亲的身后,就不会再害怕。那种感觉很舒心,就仿佛方才还在经历生死,如今却可以立即谈笑风生一般。
“我看你是做贼心虚,走吧!还站在原地干嘛!”玉乾依旧是那熟悉冷淡的语气,就好像他说话非要先含一块冰一样,却依旧用他那温热的手拉住她。
她的嘴角突然浮现出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笑,然后立刻收敛下去,说道,“殿下应该知道,这是二皇子的圈套吧……”
“嗯。”他依旧是很冷淡地回了一句,然后接着逃命。就仿佛玉乾从未有过担心的事情,就算是遇到下一刻可能就要丧命的事情,他也依旧能够沉着冷静处理。
这一点,倒是和颜宋完全不同,或许按着玉乾说的,她就是懦弱,遇到什么事情,不会先想着解决,而是先想着该如何逃命。或许比起逃命的本事,她要比他强的多了。
“小姐,你的手!”阿秋喊了一声,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臂上被烧伤了一段,开始发红,真是奇怪,这样的烧伤她方才竟一点感觉也没有。
玉乾将她的手小心拉了过来,向四处望了望,随手从草丛里拔了些草在嘴里嚼了嚼,又吐了出来,随后敷到她受伤的地方。还是和之前一样,他的手法很是娴熟,。
“殿下真的懂医术?这些草,你真的都认识?不会是毒药吧!”颜宋手臂的伤口上突然有种凉丝丝的感觉,和烫伤的灼烧感相对,好像缓解了一些。毒药,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不懂。”他的眼神依旧落在她那手臂上,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草药抹开,“大不了,皮肤溃烂,肉烂了,骨头烂了,把整只手给砍了。”他说着,竟还声情并茂地将手抬起做出一副砍东西的样子,阿秋吓得不轻。
“殿下,小姐这伤都是一个叫罗素儿的人给害的!那个人想要烧死我们,好在我们找到了地道!”阿秋一连贯的将方才发生的事都给说明白了,玉乾的手停在她的皮肤上,透着草药的清凉,还有一丝温热的感觉。
“殿下?”
他回过神来,随手在身上扯了一块布给她包扎上,“这能够怪谁,还不得怪你家小姐,轻信他人。”他说完,接着往前走,头也没回地就这样往黑暗的地方走去。
阿秋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忙解释道,“这不能怪小姐,分明是那个罗素儿心狠手辣。”
“其实……”她在后头跟着,那温温柔柔的声音与这月色合在一起,显得凄凄惨惨,“确实,是我轻信了他。”
她的语气有些凄凉,就仿佛这月亮发出的冷冷的光照在身体上一样,感受不到温度。
“好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玉乾有些不耐烦地拉过她的手,“再不走,还想被抓回去烧成灰烬吗?”
她摇头,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拉着她跑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何,这半夜的风吹在脸上竟然特别清醒,甚至连方才稍稍的不愉快也立刻消失了一般。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放风筝,因为喜欢风扑在脸上的感觉,即使想要哭也会立刻吹干。”他的声音由于风的波动,显得特别好听,就好像春日里的小鸟在屋檐上叽叽喳喳的感觉。
“然后,只要我难过的时候,就会朝着一个地方跑起来,尤其是有风的日子,那样凉凉的风打在脸上,不知道会摆出什么表情,很是有趣。”她瞧着他的脸,确实看上去,时而笑着,时而又像是丧着一张脸。
他跑着,依旧按着刚才的那个节奏,微微转过脑袋看着她,“你看你现在不是正在笑?其实笑,真的很简单。”
她的眼神就落在他一直拽着的那只手上,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他用这双温暖的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脑袋安慰他。他仿佛永远都活在自己的前面,永远都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方法。这一点,她尤其羡慕他,甚至有些时候想要成为像他这样遇事冷静,处变不惊的人。
只是,她永远都是那个会犯事的小离,而他也永远会是那个为她遮挡风雨的玄七。
这一点,永远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