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太阳已经开始变得火辣,陆曼汝坐在黄包车内用小包微微遮着脸颊。

食指上隐隐约约传来刺痛,陆曼汝把手指放在嘴中抿了抿。

就在刚才为了彻底打消林家夫妇对她的怀疑,完全信任于她,她索性就在他们面前秀了一手。

用她的鲜血为引,替林夫人的玉佩开了个光。

玉佩是最简单的平安扣样式,当她的鲜血融入玉佩时,玉佩瞬间爆发出了一阵耀目的灵光,当灵光散尽后平安扣看起来比之前还要通透莹润。

不过像她这样冷心冷情之人自然是不会平白就去做这种消耗她自身的事,哪怕是看在原主和林家的关系上也完全够不上让她这么做。

可谁曾料到就在她即将告辞时,她自从修炼出天眼后就成功施展了三回的天眼会突然再现。

啧,那位林司长身上的紫红之光看得她眼都热了。

其实人的脸上会带光,一般人都是白光,有灾时会带黑气,像这种光一般有点修为的风水师就可以看出。

但还有一类人极其罕见,他们与常人不同,那都是积攒了大功德之人或是得上天庇佑者。

面带红光之人天生福运好,带黄光是走财运,带紫光则是官运亨通。

带彩光之人不仅可以庇护自己,还可以影响身边人。

这才是让陆曼汝心甘情愿献出自己一滴鲜血的理由,如果可以和林司长打好关系,吸收到他身上的紫红之光不仅可以让她修为大涨,到了那个时候或许还可以用来抵挡雷劫。

虽说就这点紫红之光还是太少,但蚊子腿再少那也算道肉菜。

毕竟这种人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哪怕就这一点,陆曼汝不想白白放过。

就在陆曼汝沉思之际,黄包车突然一个急停。

还不待她回过神来,只觉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寒意,陆曼汝迅速低头俯身。

砰,砰砰!

黄包车的车蓬瞬间被子弹打了个稀巴烂。

陆曼汝眯着眼睛,磨了磨牙,这是有人想要行刺她吗?

简直狗胆包天!

正当陆曼汝打算出手之际,面前的小茶馆里又冲出了一队人马。

“朱老三,你NN的居然敢我阴我!”

“小姑娘快闪开,子弹不长眼!”

黄德海从身上拔起木仓,对着陆曼汝使了个手势后就带着一帮手下冲了出去,对着墙角就是一通乱射。

嚯,这出门第一天就被她赶上个帮会火拼。

有点意思,在原主的记忆里这可是如同上海滩特产一般的存在。

陆曼汝踢了踢抱着头蹲在地上不敢动弹的黄包车夫后率先走进了茶楼,倚靠在门槛上看着这出好戏。

就在陆曼汝兴高采烈看戏之时,一辆隐藏于小巷中的黑色小轿车默默离开。

“齐爷,黄堂主这次势单力薄,咱们要不要出手?”

“看天意吧。”

那位被唤作齐爷的男子目光始终落在他手上拿着的那本《周易》上,许久后才轻轻翻过一页。

这场火拼来得急,去得也快,短短五分钟内就以成功射杀朱老三而锁定了战局。

黄德海大笑着走进了茶馆,端起桌上的大茶壶,顺着茶壶嘴“哗啦啦”地灌了自己大半壶。

“嗨,爽快!”

他随意地一抹嘴,搂起大褂扇了扇风。

“呀,小姑娘还在呐!”

“在这等你啊。”

陆曼汝看着黄德海的面相淡淡地说道。

“什么!”

黄德海拍了拍噌光亮的大脑门。

“等我?小姑娘快别和你黄爷开玩笑了,你黄爷今天还有笔大买卖要去做!”

说完,黄德海带着一帮手下就要走。

“要钱还是要命?”

陆曼汝几个字一出口,成功地留住了黄德海的脚步。

“小姑娘,我看你人长得怪机灵,这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啊!”

说着,黄德海砰得一下拍向桌面,直拍的茶杯翻倒,茶水淌了一地。

“你个小丫头别给脸不要脸!”

“今日你有一场火劫,我劝你那笔所谓的大买卖还是不要去了。”

说着,陆曼汝拎着小包就走出了茶馆,扬长而去。

师傅曾说过,无论身处何处,想要立足,都得先有支持者。

如今她想要在上海滩彻底站稳脚跟也是如此。

而这个人就是陆曼汝挑中的支持者之一。

此人人中深长,印堂双直纹,必定是一位忠诚重义之人。

天庭饱满开阔,鼻梁挺直鼻头圆亮,耳垂有大痣,必然财运亨通。

最重要的是他与她有缘。

其实,在陆曼汝和黄德海打的第一个照面时,陆曼汝就看出了他今日的死劫,本不欲开口告知,扰乱天意,牵连他人因果。

可就在刚刚,黄德海成功射杀朱老三再进茶馆时,陆曼汝惊奇地发现他的面相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居然有了变化,死劫虽未破,但却是一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之态。

这是上天都在给他留一下生机啊!

上天的旨意,陆曼汝岂敢不从。

“嘿,这小娘们!”

“老大,要不我去……”

说着话,黄德海身边的一个小喽啰跳出来,冲着陆曼汝的背影比了一个教训的手势。

“你敢!我看这小姑娘还有点面善,你让小五去查一查。”

“那今晚?”

“我要去一趟静慈寺,今晚的货你们看着接。”

学校出事的消息传的比陆曼汝想象中的要快很多。

陆曼汝刚走到家门口就被候在大门外的杏子给迎了进去。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夫人担心得晕眩症都要犯了。”

“哦,姆妈她担心什么啊?”

听见了陆夫人犯病,陆曼汝加快了脚步。

“小姐,林小姐是不是真的出事啦?”

杏子凑过来压低声道。

“嗯。”

说话间,两人很快地就走进了大厅。

“囡囡,哎呦,我的囡囡终于回来了。”

一看见陆曼汝的身影,陆夫人瞬间就病好了一大半,人是头也不晕了,身上也有劲了。

推开身旁给她按摩着的小丫环,小跑几步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陆曼汝。

“姆妈,你放心我没事。”

“你现在是没事,可万一将来有点什么你让我和你爹怎么活命哟!”

陆母捏着陆曼汝的细胳膊,上上下下地把她仔细看了一圈,恨不得连头发丝都要数一遍。

“我看你那学校也不要去了,太不安全了,听说这回林家丫头会出事还与那个有关……”

“哪个呀?”

陆曼汝拉开陆母紧紧桎梏住她的手腕,坐回沙发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嚯,这林陆两家看着近,走起路来倒也费了不少功夫。

唉,还是这副身体太弱了些,锻体的事宜也该加紧准备起来了。

“我听人说是有人在你们学校摆了个阴毒的法阵?”

陆母见女儿大口灌水的样子还以为她是饿了,连忙吩咐下人去准备点心。

“没错。”

“哎呦,哪个黑心肝的连学生都不放过啊!”

“你林伯伯他们也就茜微一个女儿,你林阿姨当年生茜微时就伤了身子,性格又弱,这可是把她往死里逼啊!”

“那姆妈空时多去看看林姨。”

陆曼汝从盘子里捻起一个“开口笑”放入嘴中,甜香酥脆,最是美味。

“这我还用你说。”

陆母作势点了点陆曼汝的脑袋。

“你管好你自己就成,反正一会儿你爹回来我就会和他商量,这个学你别去念了,好好在家呆着和我好好学学中馈。”

陆曼汝也不急着反驳,动作优雅地喝了口茶,用帕子掖掉嘴角的点心碎屑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姆妈,你光知道学校有阴毒法阵,你可知这法阵是谁破的?”

“还能有谁,今日你张姨去静云观烧香,亲眼看着那个观主被你们学校的校长请走,后又被恭恭敬敬地给送回来,学校出事的消息就是从他嘴里透出来的啊!”

说着陆母拍了拍陆曼汝的胳膊道,“没想到这个观主看着不大行的样子,上回儿来咱家还和你二叔家勾搭在一块,没想到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我呸,他那也算真本事的话,岂不是猴子都能给人算命!

陆曼汝心里吐槽着,面上倒是不变,仍然维持着一脸端庄的笑意。

“他说是他破的阵?”

“那倒没有。”

陆母摇了摇头。

“今日的这个阴毒法阵是我一眼看出,也是我亲手破解的。”

陆曼汝收了嘴角的笑意,一脸严肃地看着陆母。

“我前几日与你和爹爹说的梦中拜师之事都是真的。”

陆母闻言一愣,随后哈哈大笑,直笑得歪倒在陆曼汝身上起不了身。

“你这丫头,说来说去不就是想接着上学吗?至于和你姆妈编这么大的一个谎话吗?”

“还仙师教诲呢,什么仙师这么厉害,你从小就喜欢翻《周易》,可我看你翻了这么多年也没翻出个什么劲儿啊?”

“怎么这仙师一教导,你连破阵都行了呢?”

“姆妈,这叫厚积薄发!”

听到陆母再次没把她的话当回事,陆曼汝也有些急了。

“好了好了,我去看看午饭做好没,这话你还是留着和你爹爹去说吧。”

“告诉你爹,快去看看他老陆家祖坟有没有冒青烟,他女儿都要成为玄学大师了!”

看着陆母离开的背影,陆曼汝憋着气,把桌上的小点心一扫而空。

等着看吧,她今日做了这么多事,可还没收酬金呢。

请风水先生做事,出酬金是必须的,钱货两讫才能放心,不然风水先生生气了,随便动些小手脚就够一族人吃一壶的了。

同理酬金不诚心,风水先生也不愿担着自己的命去插手别人的因果,像今天陆曼汝会不问酬金先动手,一方面是事出紧急,另一面就是她还没在这个圈子打响名声了,她得靠这一战在上海滩玄学界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