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烟不是真正的男人,她没有体会过那种男人之间的真实情义,不过这一瞬,她突然明白了,所谓的“兄弟”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嗯,我明早一定回来!”秦落烟翻身上马,坐在马上冲老刘挤出了一丝安慰的笑。

老刘一听,立刻抹了一把汗,笑道:“你可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逃呢,刚才我可是紧张得不得了,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放心了。快去吧,时辰也不早了。”

秦落烟这才猛地一夹马腹,马儿奔腾而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小道上。

黎明的曙光从天边缓缓的冒出几丝来,骑马奔腾的秦落烟往天边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隐隐的光亮宛若她漆黑的内心里一盏希翼的明灯,让她不至于让灵魂彻底迷失在黑暗之中。

天,快要亮了吧。

秦落烟来到凤栖城城门的时候,城门的守卫刚刚打开了城门,秦落烟从怀中掏出一块武宣王府的令牌,没有下马,当着守卫们的面骑马而过。

这就是权利带来的便利,因为是武宣王府的人,所以守卫们竟是连常规的盘查都省去了。

快要靠近武宣王府的时候,秦落烟取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她径直来到武宣王府的朱漆大门前,抬手就敲响了门上的铜环。

有小厮打着哈欠来开门,正要怒骂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这么早来瞧武宣王府的门,开门一看是秦落烟的脸,立刻变得恭恭敬敬,瞬间睡意全无,心中更是庆幸先前没有本能的骂出难听的话。

“不用通报王爷了,我自己去找她。”留下这么一句之后,秦落烟骑着马就穿廊过世,能在武宣王府里骑马的女人,她也算头一遭了。

马蹄声声响起在武宣王府里,让众人都是一阵疑惑,如果一个人在武宣王府里骑马,而侍卫们都没有阻拦,那也是变相说明了这个人的地位,所以所有人都开始好奇起来,这个骑马的人到底是谁。

傅子墨原本也在沉睡,以他的功力,百丈开外的马蹄声他也能清晰听见,所以在这人骑马而来的第一时间他就知道了,只是,让他有些疑惑的是,侍卫没有拦这骑马的人,就连暗卫都没有丝毫要阻拦的意思。

所以,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只是那笑容还未绽放完全的时候,一人已经推开他的房门闯了进来。

果然是预料中的那张脸,他淡笑,“怎么才分开不久,这么快又想本王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秦落烟眼泪汩汩的落下,一头就扎进了他的怀抱里,他怔怔的抬起手搂住她的腰,不等他出口安慰,怀中的女人已经泣不成声。

秦落烟也没有想到,当她遇到了无法接受的现实的时候,她想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傅子墨,而且她无比渴望的能让他分担她的痛苦,在心底深处,她是相信他的,相信他能解决所有的苦难。

在她最痛苦无助的时候,竟然是那么迫切的想要见到他,所以,她连夜奔跑,不顾一切的回到了武宣王府。

“怎么了?”等她哭得差不多了,傅子墨才开口问道,他抬起手抚着她的脸颊,用手指温柔的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水,“让本王听听,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能让本王的女人哭成这个模样。”

秦落烟抽泣了一阵,抬起头,哽咽的道:“大师兄他……可能只剩下几个月的生命了。”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她的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傅子墨看见她如此悲伤的模样,心头也是一阵抽痛,忍不住将她搂紧了一些,想要用自己的胸膛给她一个安全的依靠,他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抚摸着,安慰道:“人,总有要死的那一天的,如果他的人生有意义,就不在乎长短。在他选择牺牲自己去救你和吴懿的时候,他就已经对自己的人生做了选择,本王相信,他是不后悔,也觉得值得的。”

人生的意义,不在乎长短。

不得不说,这句话让秦落烟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开始释然了,只是,哪怕如此,她依旧无法接受那样一个好好的人,会以那样的结局消失在这个世界。

“可是,我舍不得。”秦落烟泣不成声,再一次将头埋在了傅子墨的怀中,她哽咽着低吼:“你说为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师傅和师兄他们那么好的人,凭什么就落得这样的下场,这不公平!难道老天爷真的就看不见么?”

听了她的话,傅子墨不禁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跟了本王这么久,你怎么还会说出这么可笑的话,你觉得,本王信老天爷么?”

秦落烟吃惊的看向他,赫然看见了傅子墨脸上的愤恨和苍凉,“早在本王五岁的时候,本王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老天爷了。从五岁开始,本王就只信自己!你问本王,为什么这社会总是那般不公平,祸害长命百岁,而好人却总是落得一个不好的下场。那本王今日就告诉你原因……”

“为何……”秦落烟眼中一片茫然,她吞了吞口水,期待着傅子墨的回答。

“因为,祸害比好人狠,所以好人就会输!你看看宫中的那位,你以为他能顺利的登上皇位,是靠老天爷么?当然不是!他的皇位也是很多人用命换来的,其中,包括我母妃的命!所以,他是好人吗?不是,他也是祸害!他是祸害,所以他就要阻止更多的人成为和他一样的祸害,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做了很多事,推行佛教,抬举文人,教导人们心心向善成为好人,因为好人,是斗不过他的……现在,你明白了么?”

傅子墨一席话,带着一种对人性最悲凉的体会,他在嘲讽,嘲讽整个南岳,嘲讽那些朝堂上挺直腰杆说着国家大义的朝廷重臣。

只是,他的话对于秦落烟来说,太过震惊了一些,她一时之间有些无法体会那种感觉,可是,无由的,她就是觉得傅子墨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