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袭来,禾锦完全抵挡不住,
她在睡梦中一沉再沉,身体好像漂浮在柔软的水面上,轻轻摇晃着。有人在靠近自己,她看不清这个人是谁,只能感觉到他的手抚摸着她的眉眼,最终停在她锁骨处。
禾锦想问他是谁,却发不出声音,反而被他堵住了唇,吻得她无法呼吸。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感受着他体温的同时,也渴望着他的体温。
血,好想喝血。
她使出浑身的劲,咬破了他的舌头。血香在她口中弥漫,她贪婪地舔舐着,那人却抽身而去,让她的心悬在半空,不上不下。
“扑通——扑通——”
这是什么。
“扑通——扑通——”
是……她的心跳吗?
禾锦宛如经历了一场噩梦,从睡梦中猛然惊醒,房间里一片漆黑。她下意识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摸着自己平静的胸膛,根本就没有心跳声。
她在梦里听到的是什么?
太诡异了,她怎么会有心跳声。
禾锦扶上额头,齿间还有残留的血香,那味道十分熟悉,方才可是风绫来过了?
夜色凉薄,更深露重。
风绫倚在栏杆上喝酒,身子软成一团。衣袖滑下,露出他纤细白皙的手臂,修长精致的手指握住酒壶,衣衫微敞,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月光十分温和,倾泻一地银白,落在他紫色的长发间都好像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白,将他的芙蓉颜色衬托得刚好。禾锦拉紧身上的衣服,脚下没来得及穿鞋,踩在地板上有些冷,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她往风绫那边看了一眼,实在没法忽视过去,忍不住劝了他一句:“凡酒伤身体,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非得喝酒呢。
”
风绫回头瞥了她一眼,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与你何干?”
那个姿态,分明是不将她看在眼里。
禾锦也懒得跟他计较,这眼瞎的妖王,活该他认不出自己。她蹭了蹭脚背,实在有些冷,但还是放心不下他,“要喝酒进殿喝吧,外面这么冷。”
她说完就转身回寝宫里去,进门之前还回头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冻死他算了。
禾锦钻进被窝,心头都还一直想着刚才的事。不管怎么说,风绫变成这样定然跟她有关系,就是对她差了点,她还是应该多关心一下他。
想到此处,一下子就想通了。她翻身下床,光着脚跑出去,刚一打开门,正好风绫准备进屋,两人碰了个正着。
他往前踉跄一步,用手肘撑着门,俯身看着她,眼神已经开始游离,“怎么,担心我?”
禾锦才不想承认,“如厕。”
风绫一下子就笑了,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道:“我还没听说过半灵体要如厕的。”
禾锦:“……”
修长的腿跨进殿中,他顺势勾住禾锦的脖子,摇摇晃晃着进入内室。风吹起一屋的轻纱,朦胧不清,还真有几分暧昧。
禾锦扶着他坐下,去拿他手中的酒,他手腕一转,将酒瓶子直接背在身后,无论她怎样都拿不到,“别喝了,有什么好喝,醉完明天还得头痛。”
风绫浑身酒气,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她,那眼神十分旖旎,就连唇边的笑都变得勾人起来,“苏锦绣,我对你这么差,为什么你还要关心我?”
禾锦把脸一拉,十分的不高兴,“你也知道你对我差,我从未害过你,你却三番两次想让我死,是何居心?”
风绫扶住额头,低低笑了起来,“因为我讨厌你,不想看到你。”
“为何讨厌我?”
他闭上眼睛,停住了笑,任谁也看不透他的情绪,“因为你太像她了。”
禾锦窝火到不行,连声音都忍不住提高了起来:“你不是喜欢她吗?我像她又怎么了?”
“我讨厌你和她一样的盛气凌人,讨厌你们说话的语气,讨厌你们轻易就能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中。”
禾锦忍住怒火,“谁玩弄你了?”
“玩弄了,一点尊严都没有给我留下。”他睁开眼睛,还是笑,却让人觉得心疼,“让我猜猜,她是什么时候扔掉你的,知道我是幕后黑手的时候?还是决定打掉孩子的时候?”
打掉孩子?
禾锦顿时脸色骤变,突然明白风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以为孩子是她打掉的?
凛冬恨风绫利用他,定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可想而知他会怎么报复风绫。
“你……”禾锦万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事情的真相,现在的风绫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她一点也猜不到。
“还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堪?”他笑得比哭还要难看,仰着头不让眼泪落下来,“枉我聪明一世,竟然看不透……”
“她不是你想的那样!”禾锦冲动地说出这句话,立马改口:“不管她怎么做,定然有她的苦衷,你愿意相信她,就等她,不愿意相信她,也不要糟蹋你自己。”
风绫哑然失笑:“怎么等她?我等了她这么久,还不是换来一纸和离?”
禾锦握紧手指,又逼迫自己松开。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一定要把事情全部弄清,到那时再跟他解释。
风绫仰头灌了自己一口酒,血丝充满他的眼眶,看起来分外憔悴,“打掉孩子,扔掉骨戒,与我恩断义绝……这场噩梦,该醒了……”
执着了这么久,他突然告诉自己梦该醒了。
禾锦眼眶都开始发涩,望着他落寞的侧脸,心头一阵一阵的绞痛。她情不自禁地靠近他,伸手去触碰他的脸,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地把真相都告诉他。
风绫猛然抓住她的手指,不让她触碰自己,目光也一瞬间恢复了清明,“你也别有什么妄想,就算我和她完蛋了,也不会去找一个替代品。”
禾锦用力摇头,被他的话刺得呼吸都疼痛,落下一滴滚烫的眼泪,“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风绫缓缓松开手,被她的眼泪灼烧了心窝,喃喃道:“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