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无人倾听
那夜之后,泓渊来寝宫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虽然仍旧话不多,可总会坐下来陪她一时半刻。有时坐一坐禾锦不理会他便走了,有时心情好会留下过夜,可再也没有强迫过她。
禾锦就算没人跟她说话,也并不愿意搭理泓渊。他来,她就朝着窗户坐下,吹半天的冷风也不肯回头看他一眼。他走,禾锦抓到什么便砸什么,砸完了泓渊换下,换下她又继续砸,绝不让他省心。
就如此一直对峙下去,他们二人谁都不肯先服输。
可该喝血的时候禾锦绝不含糊,她抓住便咬,往死里喝,恨不得就这样要了他的命。泓渊眉头都蹙在了一起,拍拍她的后脑勺想让她悠着点,可禾锦就是铁了心要把他喝到死。
泓渊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出声警告她:“你再这样下去,我就拿嘴喂了。”
此话一出,果真让禾锦收敛住了。
她抬起头把血一擦,立马翻脸不认人。转身继续去看她的窗户,全然不想理会他,仿佛刚才要命似的喝血的人不是她。
泓渊习以为常,自己替自己愈合伤口。他起身走到她身后,垂下漂亮的眼睛,一直看着她,“锦儿,还在生我气吗?”
他这话当真是说得轻松,就仿佛那些恶事都不是他做下的。禾锦嗤之以鼻,毫不动容。
泓渊再上前一步,就完全将她笼罩在自己身下,他弯腰揽住她的肩膀,自然而然地将下巴靠在她肩膀上,语气微微落寞,“锦儿,跟我说会儿话吧。”
无论他再如何低声下气,禾锦也从来不会搭理他。她像往常一样扯下他的手,狠狠甩开,不愿意让他触碰自己。
若是往日,泓渊便走了。
可是今日他似乎不太对劲,格外伤感,又重新俯身揽住了她,力道不轻不重,却足够让她挣脱不了。
“陪我说几句话可好?”他语带落寞,像个孩子一样将她紧紧抱住,“茹姨死了,我没想过要让她死,她问我要长生诀,我并不知道长生诀在哪,却告诉她拿命来换,她当真自裂了元神。”
禾锦冷笑着看他。
梦芊茹本就该死,她才不会心痛,更可笑的是泓渊竟然也会内疚?
“其实我该恨她的。”泓渊睫毛轻颤,那些陈年往事一直在他心头回荡,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不在魔宫的那段时间,我曾向茹姨求助,可是她担心引火烧身,竟眼睁睁看着兀筝将我拖走。”
他在发抖,禾锦感觉到了。以往发生的事情触动了她的心弦,泓渊为她所受的一切,至今仍然能够让她心生怜惜。
当真是,可笑至极。
“现在除了我,已经没有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恨她,也没有人会明白我。”他压低了声音,微微有些暗哑,“我恨她,可是她死的时候,我竟然会觉得痛心。”
禾锦忍不住回头,他埋在她脖间所以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感觉他轻微的战栗。
“我初入魔宫的时候,他们都看不起我,只有你和茹姨,从来都不在乎我的身份。可是如今,你恨我入骨,茹姨含恨而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浑身都在颤抖,“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可是我却宁愿回到从前,回到最初的时候。”
禾锦咬牙,吐出生冷的三个字:“博同情?”
“锦儿。”泓渊下意识地将她抱得很紧,不断在她耳边喃喃自语:“别这样对我,我真的很难受,求你别这样对我……”
禾锦别开脸,只留下一个冷漠侧脸,就足以将他打下地狱,“向一个被你囚禁的人博同情,你不觉得你真的很可怜吗?”
“禾锦!”泓渊猛地抬起头,眼眶红得吓人,将她的手紧紧捏在手中,“我不需要你同情。”
她嗤笑道:“那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你发生过什么,我一点也不关心。”
泓渊面色惨淡地松开了手,望着她冷漠的侧脸,从来都没有为他展颜过。她的心是石头做的,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走进她的心。
“为什么他们就可以?”泓渊笑得比哭还难看,“余子书,靳褚,风绫,为什么他们可以轻易就得到你的心?”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及子书和靳褚,泓渊却再三提起。她心头刺痛,也断然不会让他好过,冷然道:“你没资格和他们相比。”
“为什么没资格?因为身份吗?”泓渊拽住她的衣衫,已经彻底被她逼疯,咄咄逼人,“可我现在称霸六界,谁人是我对手?风绫是我手下败将,关在地牢里生不如死,还有谁?余子书和靳褚吗?你还在等他们来救你吗!”
禾锦愤然起身,甩开他的手,厉声道:“你不准你再提!”
“禾锦!”泓渊发了狠捏住她的手腕,几乎要将她捏断,“你就这么在乎他们吗?我信不信我把他们全杀了!”
短暂的沉寂之后,禾锦忽然就大笑了起来,如疯如魔,眼泪猝不及防地从她眼中滚落,“你当真以为还会有人来救我吗?我比你好不到哪去!你让我不要同情你,可我有什么资格同情你!”
泓渊微微愣怔,他抬手想帮她擦去眼泪,被她抬手挥开。
她咬紧牙齿,憎恨地望着他,“我不准你再提那两个名字!”
泓渊的手僵在半空中,久久没有落下。他讥讽道:“我不提,你就当真不会想吗?”
禾锦被他一句话击得溃不成军,狼狈不堪地站在他面前,宛如被脱光了所有的衣服,赤裸裸地把自己暴露在了他眼中。
泓渊握住她的肩膀,固执追问:“你可以接受这么多人,为何唯独不愿接受我?”
禾锦宛如听到了一个笑话,指着自己艳红的唇色,“你让我接受一个囚禁强迫我的人?”
“如果不是被你逼得无路可退,我又怎会出此下策?”泓渊气得肩膀发抖,一字一句:“若不是你要给我指一门亲事,让我明白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你的喜欢,我又怎会强迫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