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复活残魂
来到池边,天色已经渐暗。
怀中的禾锦冷静了许多,毒素已经散尽,靠在他怀里昏昏沉沉。余子书停下来,淡然道:“别耽搁了,走吧。”
祈梦之将剑负于身后,一脚踹翻石碑,池水表面撒下一层洁白的月光,好似形成了一道结界,水波粼粼。
身后的蝴蝶全部掉落下去,尸体铺满在毒花之间,原本生机勃勃的红花也在月光洗礼下渐渐枯萎。
月光所照之处,如梦如幻。
祈梦之伸手掬一把潭水,直接就穿了过去,什么也掬不起来,“这就是阵门。”
“走吧。”余子书踏入湖中,单手揽着禾锦,往潭水深处游。
禾锦无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抱得很紧很紧,就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怎么也不肯松手。
祈梦之很快就跟了过来,他抓紧手中的剑一直游到最前边,为他们探路。
水下也是波光粼粼,白色的月光在余子书脸上来来回回,冷清的容颜在水中若隐若现,是她以前怎么也触碰不到的高洁。
如神一样高高在上,从来都不肯俯身看她一眼。
可在凡间的时候,他明明就那么喜欢自己,怎么可以一转眼就变了?
她轻轻拂开他的发,将衣襟微微下拉,露出那朵红色的断肠花,鲜艳如初,从来都没有消散过。
余子书稍稍侧头,冷清的视线落在她的后脑勺上,“怎么了?”
“我在想,你应当是喜欢过我的。”
他“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禾锦的手微微有些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早以前。”
“有多早?”
余子书没有接着说下去,终于游到了最底层,跟着祈梦之穿过那层结界,进入了第三个阵法。
脚下湿漉漉的,石缝一直往外渗水,散发着森冷气息。黑暗里一直有细细碎碎的声音,分不真切,却能让人汗毛耸立。
传音石发出淡淡的蓝光,响起兀乾水的声音,“小心脚下的蟾蜍,切记不要惊动它们,一直往前走。”
余子书放缓了脚步,连祈梦之也小心翼翼了起来。
禾锦轻声道:“你放我下来吧。”
“无碍,我抱着你要走得快些。”
她也没再坚持,不想在这种时候还添麻烦,将身体尽量放松下来。
如果真的能出去。
她一定要再问他那个问题。
腰间又响起兀乾水的声音:“看到那边的门了吗?一共有十道,只有一道是生门,意为九死一生。”
祈梦之停下,在门前仔细查探,上边刻的花纹都不相同,“哪道是生门?”
“莲花是生门。”
祈梦之走到那道门前,拉了一下,并不能直接拉开。
“圆环往右边转三下,左边转七下,往里面用力扣就能打开。”
祈梦之按照兀乾水的方法试了一下,很快就打开了门,他拉开把手,外面一道刺眼的光芒照射进来,适应了许久才能看清楚。
“过了门就是第四道阵法。”
“走吧。”余子书抱着禾锦,从他身边走过去,跨进了门,身形隐没在白光之下。
第四道阵法是一片森林,阳光强烈刺眼,从缝隙中落下斑驳的光芒,照射在底下。树木高耸笔直,蔓延着森森气息,让人心生胆寒。
祈梦之察觉到没有威胁,稍稍放松了警惕,“往哪走?”
兀乾水道:“这是迷阵,最好不要乱走,太阳的方位会时常变幻,跟错了方向走一辈子也走不出来。”
“那该如何?”
“只有等到晚上,天上会升起一颗最亮的星,那才是唯一的出口方向,跟着它才能走出去。”
余子书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将禾锦放下,“暂时歇息。”
禾锦靠着树,余子书就坐在她旁边,和以前一样。这种难得的安静勾起了她心底丝丝回忆,她闭上眼睛去回想,才发觉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那段时光。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她都清清楚楚地记得,从来不曾忘记过。
祈梦之抱着赤焰剑,背对着他们倚在一株树上,身上的森冷气息总是将他和别人分割开。
万物寂静,只有落叶寥寥。禾锦将目光投向远处,语气里总有些遗憾,“总想回到那段时光,有一个院子,一株梨花树,有你,还有……”
还有什么,她说不上来。
余子书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很自然地把下巴抵在她头上,轻声安慰她:“一切都会好的。”
“靳褚能活过来吗?”
余子书沉默了。
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深深地闭上了眼睛,“我想要他活过来,无论用什么方法,无论用多少时间,我想让他活过来。”
魂飞魄散,哪还有痕迹。
“一定有残魂,不可能一丁点也留不下。”她说得无比笃定,目光从未如此坚信过,“六界之内,不可能找不到一点残魂,也不可能找不到复活他的方法,只要肯花时间一定能找到。”
可是无异于大海捞针。余子书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我陪你一起找,无论找多久,我都陪你。”
风绫一下子抬起了眼睑,那句话在他耳中不断回旋,嗡嗡作响。只听见禾锦低低地应了一声,扎在心底如针如刺。
兀乾水咳嗽两声,吐出了一口黑血,柳无言连忙坐起来扶住他,发觉他气息极其紊乱,“内息为何突然如此之乱?风绫你快过来。”
风绫拂起衣袍半蹲在旁边,用灵力替他调解内息,稍稍缓解了他体内的燥乱。
“九哥怎么了?”
柳无言忧心忡忡,“他被幽冥之火所伤,无药可解,只能在发作之时靠灵力调节。”
“这伤神殿之人能解,等我们出来,子书可以救他。”
柳无言一愣,“你为何知道?书中对幽冥之火的记载少之又少,连我都不清楚。”
禾锦一时之间竟是想不起来为什么,只是脑中有隐约片段,好似漫天圣光落下,熄灭了幽冥之火。
她额间闪过一抹金光,余子书警惕地伸手查看,又很快就隐没了。
“怎么了?”
他沉默着收回了手,垂在身侧,“许是我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