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里的某咖啡店。
空气里弥漫着奶茶的浓香,沁入心脾。
服务员手端托盘走了过来,往桌几上搁着两杯奶茶,一杯是滕玮的,另一杯是赵凯静的。
她们坐在落地窗旁的卡座。
滕玮此时心情很复杂,她没想过要和她来这儿,更别说和她坐在一块儿了。
见她提出想和她聊聊天,说一个人实在闷。不知为何,当瞥到她微微显怀的肚子,她鬼使神差般点头了。
大概是不想为难孕妇吧,也怀着一丝好奇心。
赵凯静率先端起奶茶,低眸饮着。半晌她放在桌上,抬眸看到滕玮正一眨不眨地瞅着她,她微微一顿。
“怎么?我脸上有字吗?”她说。
听到她的声音,滕玮连忙回了神,轻轻摇头。
“你的手心怎么了?”刚才她伸手端着杯子,她无意瞧到她手心有几处伤疤,那里已经结痂了。
赵凯静“哦”一声,她垂眸看去,笑,“没什么,只是不小心弄的。”
见对方简短带过,滕玮亦不再深问了。
“想不到总有一天我们会坐在一块喝奶茶。”滕玮直言不讳。
赵凯静怔仲,旋即一笑。她抬起手,顺了顺脸颊的碎发,“是啊,世事难料。”
她笑着看滕玮,“你来这儿,是为了给时承买礼物吗?”
滕玮脸色惊愕,倒是没想到她这么直接道出。
一时颇感尴尬。
她心里涌起一丝不快,眉心微拧。
赵凯静察觉到自己的话说得太唐突了,她一脸歉意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总之非常不好意思!”
见她态度诚恳,滕玮脸色慢慢缓和。
“你和……他在一起……还好吧?”赵凯静小心翼翼看着她,语气轻柔。
滕玮一怔,不意她会这样,想了想:“嗯,我们还好。”
“哦。”赵凯静语气轻缓,她盈盈一笑,微微倚在靠背,似是放松。
氛围一时陷入静谧。
“他的生日快要到了,替我祝福他。”良久,赵凯静再次出声。她凝眸看着滕玮,“不,还是不用了,我没资格祝福他。”
滕玮挑眉,来了兴致,问,“为什么?”
赵凯静静静地望着滕玮片刻。不知怎么的,她脱口而出:“我很嫉妒你。”
滕玮一愣。
“但我祝福你。”赵凯静又说了一句,“他很好。虽然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不一样了,但我仍然觉得他很好。”
她淡淡瞥了滕玮一眼,“我还爱着他。”
闻声,滕玮心中一沉。
“我还爱着他,但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赵凯静寡淡一笑,“他是我青葱岁月的最美遇见。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人让我有那种感觉。能遇到他,是上天赐给我的温柔。”赵凯静缓缓说道,不疾不徐。
滕玮心中意味不明,一时她不知该说什么。
“你看到了,我这里孕育着宝宝。”赵凯静抬起手轻轻摁在隆起的肚腹。
滕玮循着她动作望去。
“快两个月的时间了,他一直安静呢。”赵凯静笑着说。
滕玮抿嘴,试问,“孩子是时翔的?”
赵凯静微摇着头,慢慢吐出:“不是。”
滕玮震惊。
赵凯静笑容不减:“所有人都认为孩子是时翔的,就连时翔他自己,也认为孩子是他的。”
“只有我心中清楚,孩子不是他的。”
“我是决不会生出他弟弟的孩子。”赵凯静斩钉截铁地说,双眸似蕴着一股决绝之意。
滕玮内心大为震动,起伏得厉害。
“那你……你打算怎么做?”她哑着问。
赵凯静一脸淡然,“我想生下这个孩子,这是我一人的孩子。”
滕玮皱眉,未料到她会如此说,本来她还想问孩子的父亲是谁。但当瞥到赵凯静眼里的悲伤,她放弃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就不怕我说出吗?”滕玮疑惑不解。
“因为我们都爱着同一个男人。”赵凯静笑道,“但我更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更不会说出。”
“你和任何人都不一样,你很真实。”
“我的父亲和时翔的父亲,我能感觉到他们在做一些我看不到的事,但这和我无关。每个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无论好坏。”
滕玮看着她,渐渐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不那么反感她。
她讨厌杨排风,但并不讨厌她。
当然,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滕玮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说了一句:“你多保重。”
赵凯静笑,“谢谢你。”
很多年后,滕玮恍然忆起和赵凯静的这一段,心中只剩一阵唏嘘。
当时只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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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和集团。
时承拧开办公室的门,疾步来到办公桌前,手中的文件袋“砰”的掷在桌上。
时承的手摁在领带上轻轻拉了下,颇为烦心地解开西装扣子,一下坐在办公椅上,整个人状态近乎烦躁。
搁在腿上的大手攥了又攥,他眉心微皱。
想了想,从西装里掏出手机,解开屏幕拨打电话。
静等那边接听。
时承眉宇间一阵紧迫,“文旻,进展如何了?真实性百分之多少?”
那边似是一顿,旋即又响。
时承眸光幽深,拧眉道:“40?好,我知道了,你得快些!”
时承挂了电话,手机扔在桌上,靠在椅背微微呼出气。
他不能光凭时应斌的一面之词来作判断,但同时也怀疑张欣的话。
这两个人的说辞,究竟孰真孰假?
他现在满眼满心都是父亲的枉死,洗刷父亲的冤屈,夺回属于他的东西,是他出来之后迫切想要做的。
至于时应斌,在他眼里已经是死人了。
从知道他是毒枭那刻起,其下场可想而知。
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叩叩——”门外响了。
时承蹙眉抬头,说了句请进。
推门而进的是李晶。
她一身职业服,走进来看到时承望着她,说,“时经理,总经理让我向您取文件。”
时承眉心稍显舒展,他眼神示意,“在桌上,你拿去吧。”
李晶瞥见,“嗯”一声。她拿回了文件袋。
“我走了。”李晶面带微笑礼貌说道,准备转身离开。
时承望着李晶的背影,蓦地他想到什么,连忙出声:“等一下。”
李晶身形一顿,她慢慢回过身,双眸困惑地看时承,“怎么了?”
时承盯着她好一会儿,出声:“李晶,你跟着张董多长时间了?”
李晶似没想到时承说这个,但还是如实道:“我近两年前才升上去的,在张董身边干事两年多了。”
“怎么?有何不妥?”李晶试问。
时承微微摇头,“没有,问问而已,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