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两人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滕玮靠在时承怀里,紧紧贴近他,不断汲取他身上的热源。
蓦地耳边一阵窸窣声,一件男人的大衣披挂在她身上,并拉上了拉链。
滕玮吸了吸鼻子,嗓音有点颤,“时承,你把衣服给我穿了,不冷吗?”
“还好,我不冷。看你冻得四肢都快冻僵了。”时承抱起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双手用力搓着她的双腿,然后又抚摩她的双手,冲它呵了呵热气。
“嗤——”
滕玮低叫了一声。
“怎么了?”时承问。
“没,就是手腕疼,好像脱臼了。”滕玮顿了顿,“你怎么进来的?会有人救我们吗?”
“你哪个手疼?”
“哦,右手。之前肿了,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看不见。”
“嗯。”时承动了动她的右腕,轻轻地拉扯。
“啊——”滕玮刹那受不了腕中传来钻心的疼,她轻叫了一声。
“果然是脱臼了。”黑暗中时承喉咙挤出这几个字,那声音听在滕玮耳里,低沉又森寒。
她感觉到,他在生气。
还气得不轻。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进来的?会有人救我们吗?”她连忙换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时承放开她的手腕,紧紧地抱着她,勒紧她身上的大衣,“嗯,会有人来救我们。”
闻言,滕玮心中一松。
两个人相拥无语,静静地享受彼此的心跳声。
在这什么都极度缺乏的条件下,彼此炽热鲜活的心跳是唯一支持他们坚持下去的力量。
慢慢,空气中弥漫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滕玮嗅觉灵敏,她心中一惊,眼睫发抖,连忙离开时承的怀里。
“你受伤了是不是?”她胸口起伏得厉害,牙齿都在打颤着。
时承再次搂她入怀,轻轻地笑了,“哪有?你一向不是老说我有多牛逼么,我这么牛逼,怎么可能受伤的。”
“你别贫嘴了,我都闻到了血腥味。”滕玮愤恨道。
“哦,你那是饿晕了,没吃饱饭,想吃肉了!”
“放屁,我才没有!老实说,你哪里受伤了!”滕玮叱骂了一声。
“我没受伤,不信的话你自己探探我身上。”
“……”
好久,滕玮没有出声。
“阿玮,怎么不说话?”时承疑惑,一手揽着她,一手缓缓抚上她的脸。
还没触到,指腹上一阵浸湿,时承指尖一颤,心中一阵疼。他轻轻地抚上滕玮的脸,哄道:“别哭,我没事呢!”
情不自禁吻了她嘴角。
顿时唇瓣满满的咸涩。
时承轻轻叹息,“我真没事,别哭了,要是真有事就没力气抱你了!”
“你玩我是不是?明知道我手不能动,故意的是不是?你快要死了是不是?”滕玮声音苍哑,心中无不感到绝望。
双肩猛地一抽一抽的,滕玮呜咽不已。
时承欲哭无泪。
轻轻地笑了,他抬手拭抹滕玮脸上的一串泪珠,“你那么希望我死啊?这是提前哭丧呢?”
“那你受伤不告诉我,莫不是你快要死了!”滕玮心中又怒又痛。
“我怎么可能就这样死去,死在这里也太憋屈了吧?”时承语气轻快,透着淡淡的欢悦。
滕玮哭得更凶了,一边哭一边骂:“你这个骗子,肯定是在骗我,连怎么来的都不告诉我!方才我还听到了枪声,你是不是中枪了——额唔——”
时承堵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大手固定她的后脑勺。两人唇舌交缠,情意绵绵。
夜凉如水。
折腾一会儿,滕玮在时承怀里睡着了。
期间,毒蝎没有出现过,当然也没有派人给他们送饭。时承还好,只是滕玮,从被抓开始至今,她除了一开始毒蝎送的面包和水,再也没吃别的东西。
原本她省了一些水,但毒蝎临时变卦耍心眼,原来的铁皮房换了现在的房间,当时她是双眼被蒙着抓到这里。
那塑料袋剩下的水和面包就被扔在她第一次被关的有窗房间了。
她再也没进食任何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时承微微蹙眉,他脸色慢慢苍白,口有点儿干,手臂上的长袖子渐渐染湿,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他没有止血,因为没有东西可用,就那样放任它汩汩流着。
抬手摸索腕表按钮,“叮——”表头上发出微弱的光芒。
现在时间显示的是晚上7点半。
借着弱光,时承垂眸看着怀中人,她左脸到现在还肿着,留下浅淡的手印,眉心微皱,脸色煞白。
“阿玮,阿玮,你别睡!快醒醒!”时承轻轻唤了下她,拍了拍她的脸。
滕玮艰难地睁开,她眯着双眼看时承,“我好困……你别叫我了……”
“听话,别睡,来,我们来聊聊天。”时承摇晃了下她。
他哼哧了一声。
摇晃她之际不小心弄到他手臂上的伤口。
“你别晃了……我不舒服……”滕玮往他怀中蹭了蹭。
“好,我不动你,我们来说说话吧!”时承垂头脸贴在她的额上,探了下她的体温。
很低,没有一点儿温度。
“说什么……不知道说什么……”滕玮半阖着双眼。
“他们打你哪儿了?除了手腕痛,脸痛,还有哪儿不舒服?”
“还有……肚子痛……他踢我肚子……太狠……”
“嗯嗯,还有呢?”时承再问了一句。
这些话自他来后两人一起聊过了,现在再提,不过想让她醒神罢了。
“没了……没……哦……还有饿……渴……”滕玮断断续续说着。
“还有呢?”时承又问。
“没了……困……不说了……”
时承眼看她入睡,再次拍了拍她的脸,这次带上了力气。
然,滕玮没再醒来。
“阿玮,不能睡,快醒过来!”时承一下子心慌,乱了分寸。
“滕玮,你给我醒过来,听到没有!”时承狠狠掐了下滕玮的人中。
“嘭——嘭——”
门此时被打开。
有人闯了进来,紧接着脚步声不断来回响起。
来人带了手电筒,刺眼的光束照了进来,房间一下子亮起。
时承抬手挡了挡眼。
“时先生,阿玮姐你们没事吧?”来人全身武装作战服,他走到时承面前蹲下。
“你来了,杨先生。”时承嘴角噙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