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曼舞刚要走下舞台,没想到走出来一个魁梧健壮,透着威仪霸气的身影。
之前蓝曼舞就想,台下几个欣赏歌舞的人,一脸神色木讷,也不见得穿戴多么华贵,居然出得起那么高的价钱,让芸娘亲自去请她回来跳舞。
当看到站在面前,已经须发雪白,面容虽已老了很多,依旧刚毅威武的人,蓝曼舞整个人都石化了。
“小舞!”
浑洪的声音响起,空荡的大厅里,隐约浮现一道回音。
蓝曼舞娇躯一晃,也不知是激动,还在恐惧,抑或是寒心,心口一阵乱跳。
“居然是你!”蓝候王也很震惊。
蓝曼舞终于反映过来,慌忙跪在地上,高声唤了一声。
“小舞参见王父!多年不见,王父……王父老了许多……”
蓝曼舞的声音很高,只怕在大厅之外的人,都能听见声音。
蓝候王目色一凛,当即明白,蓝曼舞多半是给外面的传递信息。
蓝候王对身后的人,递个眼神,“去!”
几个人当即会意,赶紧冲出去找人。
蓝曼舞一脸惊慌,“王父!你要做什么!”
“哼!做什么?”蓝候王的眸子,渐渐眯起来,“和你在一起的人,不是有公主?他们挟持你,一路逃亡!”
“王父,你怎么能这样说!公主从来没有挟持我!”蓝曼舞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冲。
今天陪着她来牡丹阁的人,正是上官清越和莺歌,就候在后面等她。她们一定不知道,高价请她来跳舞的人,居然是要杀了上官清越的王父。
她绝对不能让王父伤害大姐。
然而蓝曼舞刚跑了一步,就被蓝候王一把拽住纤细的手臂。
王父的大手,十分有力,还像小时候一样,好像有力的重锤。只是小时候,王父抚摸她,或者抱起她时,动作都是轻柔充满慈祥的父爱,会对她说……
“小舞最讨王父喜欢,是众多郡主中,长得最漂亮的一个。”
而现在,王父的大手好像铁钳,要将她细瘦的手臂捏碎。
蓝曼舞痛得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娇唇颤了又颤,低声说,“王父,收手吧……好不好……既然已经逃出来了,一切就都重新开始。”
她可以忘记,王父之前想要杀了她和孩子的事,这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虽然多年没有见到了,但血脉亲情依旧骨血相连。
她也愿意相信,当时王父应该是没吩咐清楚杀手,杀手才会要将他们一伙人全数斩杀。
“王父……”
蓝曼舞哽咽着,已说不出话来,眼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蓝候王的手,忽然松动了几分,目光幽深不明地望着她,“你个傻丫头,他们只是利用你,故意让你们混入在他们的队伍里,为他们保命。”
蓝曼舞不想说,王父的借口好牵强。
她哪里是能给大姐保命的护身符,若不是因为她,大姐也不用从大君国为了护送她一路南逃到南云国的阐都。
“王父,不管原因是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
蓝候王显然不想听蓝曼舞说话,“别像颜儿一样,被短暂的利益蒙蔽双眼,看不清楚现实!这个世上,能给自己更多的人,只有你自己,别人的施舍永远只是施舍!在他们懒得再施舍你的时候,一切都会讨回去!”
“所以父亲不甘心将来皇上可能削除候王之位,还有王父的兵权,便开始谋划谋反?王父有没有想过,你的作为,并未换来蓝氏一族更好的未来,反而害了整个蓝氏一族!”
“诛杀九族,几百口的性命,都因为王父而葬送了……”
“啪”的一声脆响,蓝曼舞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摔在地上,侧脸火辣辣的剧痛。
“只要本王在,蓝氏一族便没有亡灭!”
蓝候王愤怒地低吼一声。
这个时候,他的手下人回来,两手空空,对蓝候王摇摇头,没有找到任何人,牡丹阁现在只有芸娘一个人。
芸娘被人押上来,强迫跪在地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这里只是歌舞场合……”芸娘见蓝曼舞被欺负,很生气。但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人给了一记响亮的耳掴子。
芸娘的脸颊被打得歪在一旁,唇角渗出血丝来。
看到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芸娘终于不敢再开口了。她也想明白,这群人方才搜遍牡丹阁,多半是为了找和蓝曼舞一起来的那两个女子,幸好她们嗅到不对劲的味道,已经先走了。
蓝曼舞双手撑在地上,发髻松散,零碎的长发垂落在脸侧,半遮半掩住她红肿的面颊。
“王父,何必还在执迷不悟呢。”
蓝候王一把揪住蓝曼舞的衣领,“小舞,你和颜儿不同,你是嫡出,你才是我们蓝氏一族真正的郡主!你从小就被王父悉心栽培,你怎么还没有领会到王父的一片苦心?”
“如果王父的苦心只是为了维护整个家族,那么小舞能领会到!但若王父是为了谋朝篡位,那么小舞穷其一生也领会不到王父为达野心的苦心。”
蓝候王真想再给蓝曼舞一巴掌,但想了想,手又垂了下去。
蓝曼舞从父亲的眼里,没有看到任何心疼和垂爱,反而看到了一抹算计。
“小舞,如果你能乖乖听话,王父便带着你,在阐都暂时安稳下来!但若你不听话……”
蓝候王的目光阴狠下来,毫无感情,犹如冬天里能将人冰封的霜雪。
“我会让你的孩子,还有上官清越那个女人,一起死在你面前。”
“王父……”
蓝曼舞整个人的脸色都雪白一片。
“那可是你的亲外孙!”
“整个家族的性命都不要了,还管什么外孙!任何一个王者,都是踩着鲜血和尸体上位,那里面也包括亲人的鲜血!”
蓝曼舞整个人彻底瘫了下去,再没有一点气力。
芸娘和蓝曼舞都被蓝候王看押起来,编排最好的歌舞,准备派上用场。
上官清越逃出牡丹阁,没有回客栈,而是找了一个小童,给那小童买了几块糖,让他去客栈传一句话。
“我去满囤粮仓买点米,再回来。”
百里不染和青五听见这句传话,都皱起眉来。
“满囤粮仓,正是陵水派的据点。”青五道。
“我们也不做饭,美人儿怎么去买米?”
“难道公主的意思是在告诉我们,这里已经不安全,让我们去陵水派会合!”
大家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客栈,分路去了满囤粮仓。
上官清越已经等在那里,等大家到齐,告诉了他们在牡丹阁发生的事。
“蓝候王一路逃命到阐都,早就筋疲力竭,不休息精神反而去牡丹阁欣赏歌舞?实在奇怪。”倾城公子道。
上官清越想了想,“最近小舞的歌舞表演在阐都很有名气,我想蓝候王不是为了欣赏歌舞,只怕是为了找这个很有名气的舞姬献舞表演。只是他没想到,这个舞姬竟然就是小舞。”
“献舞?给谁献舞?”
“当然是为了讨好某个权位很高的人。”
“蓝候王已经和南云国皇后勾结,若他还在百般讨好,多半是因为,没有完成任务,惹恼了南云国的姜皇后,也没脸面直接登门求助。所以现在找个舞姬,是要讨好旁人了。”
“我想那个旁人,多半就是即将成为太子妃的姜婉儿了。”上官清越目光紧了一分,“凭借我对姜皇后的了解,蓝候王现在大势已去,对她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多半不会伸以援手。”
“况且,现在的蓝候王在大君国已经被皇上下旨贬为庶人,又在通缉的名单里,姜皇后对于没有用处的棋子,向来心狠手辣。”
“既然小舞对蓝候王还有用处,多半也会很安全,不会出任何危险!只是不知道,蓝候王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蓝候王的身边,还有很多忠心耿耿的死士跟随,且那么庞大的一支军队,不会说击溃就击溃。只怕蓝候王的背地里,还有一些力量在手中,不然也不会只身胆敢来投奔南云国的姜皇后。”说这话的人,正是一向不参与此事的上清老人。
他笑呵呵的,轻轻一句话,就点中了最关键的精髓。
大家都吃惊了一下,“若蓝候王的手里,还有军队的话,那么会直接导致他在南云国的地位也被重视。”
上官清越凝眉想了许久,“冥王一直追击蓝候王,按理说凭借冥王的睿智,不会追不上落荒而逃的蓝候王。看来蓝候王的手里,肯定还有王牌。”
上清老人笑呵呵地抚摸雪白的胡须,“我看呐,他还没有进宫,多半是还没有和皇宫里高位的人亮出底牌!他也在观望对方的态度,可不管怎么观望,他终究要找个人依附。”
“所以现在,他只怕想借着哥哥和姜婉儿大婚露个脸,找个人先引线牵桥,之后再和姜皇后亮出底牌。”
“现在肯定是姜皇后耍架子,不肯见他!等到蓝候王那一只狡猾的老狐狸,亮底牌的时候,多半要牵着姜皇后的鼻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