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越高兴地笑起来。
她是南云国人,知道倾城公子所在城,正是南云国的鹿邑城。
所在的位置,也是从青峰镇一路向南。
似乎一切都变得能顺遂起来。
只要继续一路向南,不但可以回到南云国,还可以去找倾城公子救哥哥。
上官清越开心起来,脸上便也多了笑容。
刚一转身,就看到了君冥烨,不知什么时候,他就站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
她吓了一跳,差一点低呼出声。
君冥烨缓步走了过来,声音低沉。
“要走了,很开心啊。”
“……”
上官清越不知道,他在吃味什么东西。
“我本来就是要走的,现在可以启程了,当然很开心。”
“哼!”
君冥烨那个家伙,居然十分高傲地冷哼了一声,一摔袖子直接走人了。
上官清越在原地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也不理他耍性子,高高兴兴地回房间去收拾东西。
这里的事,都解决的差不多了,回到南云国找到解救哥哥的办法,感觉一切都简单轻易了起来。
抚摸自己的肚子,小家伙也跟着高兴在肚子里动来动去。
“小宝宝,娘亲要带你回家喽。”
晚上早早躺在床上,想要好好休息,精神饱满地上路。
可没想到,躺下后,竟然梦境不断,还是非常奇怪的梦境,好像身临其境一般的清晰。
“请皇后娘娘升天。”
“请皇后娘娘升天。”
“请皇后娘娘升天。”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大雪,整片大地被一片素白包裹。
太监,宫女,文武百官在辉煌的宫殿前恭敬规矩地跪着,嘴里不住喊着“请皇后娘娘升天”。
大殿内,放着驾崩皇上的棺木。
到处都是素白的灵幡,随着寒风翻卷。
大臣们高呼的声音,响彻整座恢宏肃穆的皇宫。
“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的母后……放过她……她贵为皇后……例不当殉呐……”
一个女子一身素缟白胜雪,哭着扑倒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脚下。
他穿着刺眼的明黄龙袍,在雪花飞扬的夜里,更显俊美卓绝,霸气非凡。
“先皇遗诏如此,朕亦无奈。”
男人冰冷的声音蕴着不耐。
朕……
这就是新皇了。
先皇驾崩,向来都是新皇随即登基,以免国家无君主。
“你就看在……我们自小的情分上……看在我们成婚三年为你生下天宝……你身为驸马,父皇却将皇位禅让于你的浩荡隆恩……也要放过我母后啊……”
女子紧紧抓住眼前的那抹明黄,苦苦哀求。
“哪怕……哪怕断发或断指纳于棺柩也可啊……只要留母后一命……”
“朕意已决。”
男人一脸厌恶,一把拂开嬴弱的女子。
她摔倒在雪地中,雪染满身,刺骨的冷,却不及心头阵阵滴血的痛。
寒风吹乱她如墨的发,遮在发下的左脸,淤黑青紫的胎记狰狞可怖,不堪入目至极。
如此丑貌,怎配得上那男子俊如神祗般的人物!
“你竟然如此绝情……”女子呜咽地哭了起来。
当女子看到男子,看着她丑陋的左脸,露出厌恶的表情,更的心碎荼靡。
“原来……原来,你一直都嫌弃我丑。”女子心痛哽咽地呢喃。
男子神情漠然,目光淡淡地从她身上掠过。
女子心痛的浑身一阵轻颤,颤抖的唇瓣中,呜咽出来一句话。
“我还记得……清楚记得……你说……”
“但爱鱼儿人,而非鱼儿貌。此生相伴,终生不换。”
音犹在耳,却早已不见当年脉脉情深的如水温柔。
男子依旧身影挺拔,丝毫不为所动。
女子只好哭着去求文武百官,或许哪位王爵重臣搬出祖制朝纲可以引起共鸣,为母后博得一线生机。
“程丞相,当年程公子强抢民女误杀其父,还是母后从中极力斡旋保住程公子一命,不使丞相老年丧子程家断了香火。丞相念及旧恩也要为母后求求请啊。”
“新皇许诺大赦天下,我儿子发放边疆也可归家了!公主念在老臣老年得子,程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的份上,放过老臣吧。”老臣匍匐于地,哀哀祈求之中透着几分儿子即将归来的喜悦。
女子又哭着扑向一旁的老臣,泪如泉涌。
“苏大人,您的女儿是父皇的妃子,若皇后殉葬,妃子岂能独善其身!就算为了苏淑妃……您也要为母后求求请啊……”
“众所皆知,淑妃娘娘自入宫起便不得圣宠,时常惹怒龙颜,先皇泉下有知定不愿淑妃娘娘相随。先皇与皇后鹣鲽情深,感情甚笃,一直传为东朝国佳话。为表皇后贞洁忠烈,理应随先皇而去,常伴圣驾左右。公主您说是不是?”
那老臣又是一阵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先皇啊……让老臣也随您而去吧……”
女子哭着求了一个又一个,却没一个人出言相助。
那些沾亲带故的皇亲国戚怎么一个都不在?
母后那么善良,为何到了生死关头连个求情的人都没有?
“南宫楚俊……”
女子厉声喊向那个一身明黄的男子。
“你说,你到底如何才能放过我母后!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应!”
女子又匍匐跪倒在明黄龙袍男子的脚下。
她无助彷徨的哭喊,却得不到他的丝毫怜悯。
“皇儿!你贵为东朝国长公主,怎可如此毫无尊严!”皇后威严的声音,自大殿内传来。
那女子一袭白衣,傲然孤立在先帝棺柩前,绝美的容颜虽已染岁月的痕迹,依然美得让人心颤。
她冷眼望着跪了满地的一众人,那一片苍白的穿着孝服的脊背,与今晚漫天飞扬的雪融成一片,难以分辨。
“母后……”
女子呜咽着,泪眼朦胧,她已看不清母亲的脸,只能嘶声喊着。
“他们为何要逼死您?他们借口诸多执意要逼死您……母后我该怎么办?如何才能救您?”
“鱼儿,毋须为母后伤心落泪……”皇后凝噎难再言。
这时,一个老公公不知从哪里披头散发地冲出来,指着新皇叫骂道。
“南宫楚俊,你个奸佞小人!你就是一条白眼狼……”
“你这个脏心烂肺的白眼狼……”
俊美的男子被激怒,一袭明黄龙袍翻飞,幽深的黑眸闪过一丝杀气稍纵即逝。
就在这个瞬间,当即已有眼疾手快的侍卫飞奔而来,捂住那公公的口鼻,不动声色拧断他的脖子,之后迅速带离。
女子惊得猛抽一口凉气。
她终于明白,从小伴在左右护她不被欺凌的温润公子,这般手辣心狠。
只怕从四岁时的相识,仅才七岁的他就已居心叵测。不由心头一怵,看向他那俊美无双的脸……
在这张美丽的面具下,到底隐藏一颗多么可怕的心!
瞬时场内众人也皆吓得噤若寒蝉。
那个公公可是先皇生前,最信赖的公公。不敢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也是叱咤一时的大人物。当初哪个见了那个公公不是点头哈腰,一阵巴结,恐开罪了他在先皇面前谗言几句影响仕途。
没想到,先皇驾崩,那公公如今却落得如斯田地,只怕已被软禁多时才得了机会逃出,最后像只卑微蝼蚁还来不及惊恐就已含恨酒泉。
大家都惊骇了,对这位刚刚登基的新皇,也是满心恐惧。
文武百官见惯了皇宫内苑,争权夺利的尔虞我诈血雨腥风,辞旧迎新明哲保身更是练得如火纯清。
一个个更加服服帖帖地跪着,大气都不敢出,只盼皇后快些升天,以表他们忠于新皇之决心。
“让我去殉葬!我是父皇唯一女儿,他爱我如命。放过母后,我去殉葬!”女子血红的眼,瞪着高高在上的龙袍男子。
“鱼儿!休要浑说!母后只望你能平安无虞!”皇后厉声呵斥却慈爱满溢。
接着,皇后对新皇说,声音虽平静无波,气势不怒自威。
“俊儿,我可怜你无父无母,自小养在身边爱你如子,以至诚相待。我觉得用人不疑,破釜沉舟自断后路,当着你的面我烧了先皇留下,治你日后忤逆不恭夺你皇位的遗诏。显然,这场堵住,本宫输了。本宫不怕死,亦不后悔烧了遗诏,只盼你日后……”
“善待我的鱼儿。”
皇后深深望着自己的女儿,冷傲的美眸终于滚出热泪。
“她那么爱你,即便你当年与她成亲另有所图,即便日后你不守诺立她为后,也盼你让她后半生,过得衣食无忧与世无争。”
“是。”新皇声冷如冰,却是极恭敬。
“不要……求你放过我母后,放过她,我求求你了,求求你。”女子跪在地上,砰砰磕头,磕得头破血流。
“望你守诺。”
皇后端起毒酒,望着先帝的棺柩,低声呢喃。
“皇上,我来陪你了。等我。”
再没有丝毫犹豫,一杯毒酒仰头而尽。
“不要母后……”
女子嘶声喊着,冲上去阻止,却被新皇一把拽住。
她拼命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母后的嘴角一点一点蜿蜒而下的黑血。
她心痛得支离破碎,沙哑着嗓子哭喊,最后只能发出“沙沙”的抽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