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笙昏睡了一整天,才再度醒来。
睁眼,陆泽丞和徐棠不在身边,陆穆拿着拐杖坐在床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见她醒了,咧嘴一笑:“呀,我的宝贝乖孙女终于醒啦。”
“爷……爷爷。” 明笙脸不由就是一红。
她这么年轻,生个病,居然劳动了陆穆这样的老人家来照看自己,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不过陆穆在乎的不是这个,欢喜道:“你终于肯叫我爷爷啦。来来,多叫几声。”
明笙讷讷一笑,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又喊了一声:“爷爷。”
这时,卧室的门被推开,陆华滢板着脸走了进来:“醒了?小孩子真是在外面流浪久了,爱胡闹,为了男人跳喷泉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也不怕被人说成疯子。”
她就是想让人说成疯子嘛……明笙噘了噘嘴,但不方便和陆华滢解释那么多,只得尴尬地朝她笑了笑。
她这个姑姑,好像一直都爱冷着脸,那么漂亮的人,却一点也不爱笑。
陆穆皱了皱眉,道:“明笙好不容易才醒,你不要吓唬她。也没多大的事,年轻人嘛很正常,你当年为了男人不也是……”
陆华滢斜睨了陆穆一眼,冰冷得像刀子。陆穆缩了缩脖子,立马换了话题:“明笙,你别难过。你那个老公,你要是喜欢……爷爷就把他绑了,他要敢跑,我就把他腿打断。你要是不喜欢……爷爷就把他也丢到喷水池里喂王八。多丢几次,记不起
来也记起来了……”
“……爷爷爷爷……不……不关他的事的。您别激动……我也挺好的……我们等过一段就好了。”明笙赶忙说道。
天啊,她突然发现他们陆家还是很有匪气的,她爸爸看过去那么斯文,也说过要把邵钧庭腿打断,她这个部队出身的爷爷也要把他腿打断……
仔细想想,这种匪气还是蛮可爱的。
还从来没有这么多人保护过她。明笙眼中浮起浅浅的雾气,嘻嘻笑了笑。
陆华滢脸一沉,道:“又傻笑。看来余秘书说的没错,怕是冻傻了。”
“不是傻笑,我是高兴的……”明笙脸微微一红,道。
“有什么好高兴的?”陆华滢柳眉一蹙,轻哼了一声,喊道,“吴妈,快把那碗药端进来。”
叫吴妈的佣人端着药就走了进来。
陆华滢指了指药碗,冷冷地对明笙道:“喝了吧。喝完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家里的老师傅熬的。女孩子家家的冬天碰冷水,真是不要命。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 ”
陆穆笑道:“苦是苦了点,不过可是你姑姑亲自写的药方啊。你别看她这样,当年可是中医学院的高材生。”
看着那碗黑色的药汁,明笙的眼圈不由又是一红。
陆华滢看过去冷淡阴沉,说话刻薄,但行为举止却透露着关心。
陆华滢看她怔怔的,冷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趁热喝了,难道还要我喂你?”
“谢谢……姑姑……”明笙接过吴妈手中的药碗,喝了一大口下去。
喝得太快,烫到了舌头,明笙忍不住就吐了吐舌头。
一开始,听到那声姑姑,陆华滢的背不由就是以僵,待看到她吐舌头时,
陆华滢简直没眼看了,愤愤道:“我大哥那样的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女儿。”
又呆又蠢的样子,但是五官、气质 偏偏又像极了那个女人。
那个她讨厌的却又不得不佩服的女人。
明笙嘻嘻笑了下,慢慢地喝下了药汁,问道:“我爸爸和……我小姨呢?”
陆穆一顿,低低地咳了两声。
陆华滢看了眼手表,沉声道:“呵。现在时间倒是差不多了,你可以打开电视看了。”
陆穆有些嗔怪地看了陆华滢一眼,道:“明笙病才刚刚好转一些,还是多休息,吃点东西,看什么电视……”
陆华滢轻哼一声,道:“这么大的事,难道还要瞒着她?”
明笙心弦一紧,心里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忙冲到客厅,打开了电视。
陆穆跟着她,道:“哎呀别着急别着急,好事……”
陆华滢看到她光着脚丫,皱着眉头就说了一句:“光着脚丫。”
但还是回头看了吴妈一眼,道:“给大小姐带双毛绒拖鞋吧。嗯,再拿个热水袋。”
明笙打开电视时,陆泽丞的新闻发布会已经开始了一会儿了,徐棠站在他的身后。
陆泽丞的第一段话很简短,开宗明义——
他要正式退出这次选举。原因是他近期涉及到一个重大案件,作为重要证人,为了公正,不想再参与其中。
光是这短短的几句,就足以成为明日所有媒体的头条。面对着几百家媒体的闪光灯,陆泽丞从容不迫地笑了笑,嗓音清润地说了第二段话:“下面回答各位媒体朋友们最关心的一件事。关于近期网络上流传的那个视频,那个被拍到的年轻女孩子,她是……我的
女儿。我陆泽丞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女儿,我生平挚爱为我生下的女儿。所以,以后请大家注意用词。”
轰!
现场顿时乱做了一团,记者推搡着,也要争抢着问第一个问题。
“那陆先生您的意思是您是隐婚了多年吗?”
“陆先生,据我们所知,那个女孩子姓顾,是江城人,为什么您会说是您女儿呢?”
“陆先生,您退出选举与相关视频被上传有关吗?”
“陆先生。您的生平挚爱又是谁……”
……
记者的问题如纸片一般纷乱地飞上来。
陆泽丞的眼中却始终带着和煦的神色,没有一丝的慌乱。他低着嗓子说道:“我在这里再强调一下。明笙是我唯一的女儿,不是什么私生女。我也并非隐婚,而是当年因为一些误会与她母亲分开,她以前确实是姓顾,在江城顾家长大,但这并不能改变她是我血脉
相连的骨肉这一事实。
这中间的事,涉及个人隐私,我在这里不过多赘述。我将这件事公开,是恳请大家不要再在网络上以讹传讹,也不要再含沙射影地攻击我的女儿。
她没有任何的错,她妈妈也没有。这二十年,是我陆泽丞对不起他们母女,是我亏欠了她。作为一个父亲,我没有守护好她。
但从今日起,我要告诉大众,她是我陆泽丞的女儿,我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她。也希望,大家体谅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