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

叶时晴看着邵钧庭英俊却冷然的脸庞，道：“她走了。”

“我知道。”巷尾那辆黑色丰田也渐渐地消失在视野里，邵钧庭垂下眸子，面无表情地道，“其他该走的人也该走了。”

叶时晴抿了抿唇，道：“我……先回去了。”

邵钧庭耸了耸肩，转身离去。

不带有一丝的留恋。

叶时晴念念不忘地看着邵钧庭高大而孤独的背影，一时间忍不住泪眼婆娑。

他们总归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他再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叶时晴回到家里时，已经将近午夜。

如今的叶家，空荡荡的一片，叶剑南不想连累人，连家里的佣人都遣散了。

玄关处一片黑暗，叶时晴站在门槛处，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刚一进门，就看到了黑暗的客厅里有一处小小的光亮。

餐桌的墙上挂着一串小彩灯，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摆在了餐桌上。

念一趴在桌上，睡着了。

叶剑南坐在一旁，见她回来了，宽厚地笑了笑：“小晴，你回来了，刚好，还没过十二点呢。”

念一听到声音，睁开惺忪地双眼，揉了揉，笑道：“妈妈你回来啦，我们给你准备了生日蛋糕。”

她笑嘻嘻地指着桌上的生日蛋糕，点上了蜡烛，她的眼睛里还带着些没睡醒的雾气。

蠢蛋，全是蠢蛋。

这种时候，还过什么生日。

叶时晴咬了咬唇，冷声道：“不是让你先去睡么，怎么等到这个时候。”

念一缩了缩身子，看了叶剑南一眼，小声道：“外公说，很多年没给妈妈过过生日了。”

叶剑南揉了揉念一的脑袋，道：“你别吓唬孩子，她也是好心。小晴，爸爸知道你最近烦心事很多，所以想让你高兴高兴……你别生气……”

叶时晴的唇几乎都要咬破了，心里揪成了一团。

高兴……这种事就能让她高兴吗？为什么从小到大，她爸爸就喜欢用这种简单的小事让她高兴，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容易满足……

为什么……她自己这么地贪得无厌……

如果……她也能像他们一样。

叶时晴想着，忍不住就红了眼圈。

她为了往上爬，受到了那么多非人的待遇，可结果呢……一切确实都没有这小小的蛋糕让她来的高兴。

“妈妈，你怎么哭了?”念一软软糯糯地说道。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妈妈这样哭呢。

好像很伤心很伤心的样子。

叶剑南不由也是一声喟叹。

“妈妈，你不喜欢蛋糕吗？”念一小声地问道。

蜡烛已经被点上，蜡一滴一滴地落在蛋糕上，眼看着就要全部融化。

叶时晴闭上眼，猛地朝蛋糕吹了一口气。

蜡烛熄灭，除了微微的小彩灯的光亮，客厅里又恢复了黑暗。

叶时晴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微弱地响起：“喜欢。”

客厅里又恢复了安静。

啪——客厅的吊灯被打开，瞬间恢复了明亮。

念一站在开关旁，欢喜地笑道：“外公，妈妈说她喜欢诶！”

叶时晴脸一红，道：“我没说。你听错了。”

叶剑南却突然间老泪纵横，眼角的皱纹拧成了一团：“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叶时晴蹙着眉，道：“以后……不要做这种幼稚的事情。吃完洗洗睡了。 ”

后半句是冲着念一说的，念一听了，笑得点点头，道：“妈妈，祝你生日快乐。虽然迟了点，不过念一很高兴，如果邵叔叔和明笙姐姐一起来吃蛋糕就好啦！”

叶剑南低咳了一声，怕叶时晴翻脸，护住了念一，道：“阿念，快给妈妈切蛋糕。”

看到叶剑南护犊子的那个动作，叶时晴心里不由一酸。

大概在父亲心中，她确实已经是个十恶不赦连自己的孩子都会下毒手的坏女人了吧。

如果不是还是他女儿，她应该就是他最讨厌的类型了。

可是他这么讨厌她这样的人，还是用最笨的方式护住了她。

真是个蠢蛋。

叶时晴指尖一抖，道：“过一段……他们会来看你的。念一……到时候你和邵叔叔他们住一起，好么?”

“好啊！”念一眉开眼笑，举起了双手，“那妈妈和外公呢。”

“外公当然也会和你在一起。”叶时晴难得温柔地摸了摸念一的脑袋。

“时晴……”叶剑南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时晴，颤着声道。

叶时晴淡淡地说道：“爸爸，江城气候暖和，对你的风湿病也有好处。”

“那……妈妈呢？”念一歪着脑袋，又问道。

妈妈说了外公和她会在一起，但没说她自己啊。

叶时晴耸肩，看着念一道：“妈妈……大概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念一不是很喜欢邵叔叔他们吗？”

“可是……我也想和妈妈在一起啊。”念一哽咽着说道，“妈妈你是要回伦敦，和Mary姨姨在一起吗？还是……？”

叶时晴摇了摇头，伸手切了蛋糕，道：“好了，不说这些了，都是没影的事儿，先吃蛋糕吧。我饿了，还没吃晚饭呢。”

念一眼巴巴地看着叶时晴，看她不想开口再说，默默地又垂下了脑袋。

吃完蛋糕，叶时晴哄念一睡着后，才从她的卧室里走了出来。

叶剑南坐在客厅里，敲着自己的腿，像是在等她。

叶时晴撇了撇唇，道：“爸爸，别说了，我今天很累。 ”

“你为什么要让我和念一去江城？”叶剑南问道。

“你为什么之前要让我和念一去英国？”叶时晴反问道。

“小晴，你还年轻……”叶剑南急红了眼，攥住了叶时晴的手。

“我哪里还年轻了。过了今天，就二十八岁了。也到了自己要承担责任的时候了。”叶时晴猩红着眼说道。

不知道如果那些证据提交上去，她要坐几年的牢，二十年，十年？

出来以后，念一都已经是大姑娘了吧。

“小晴……”叶剑南拉着她的袖子就是不肯放。

一个儒雅温吞的文化人，到了这种时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越说不出来，就越着急。叶时晴笑了笑，道：“爸爸，你这副样子，就是去公安局招供，人家也不会相信你的。如果能成功检举严枭，我好歹也是污点证人，不会判得太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