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开车算是很老练,但是前些日子阴雨绵绵的,他们这条路又是条泥巴路,车开得摇摇晃晃的,惹得村妇们心惊,她们死死抓住车上的扶手,生怕一个没注意就来个急刹车,到时再想扶着就已经晚了。
这泥泞的山路像是铁了心要跟这辆小巴作对,周围的树枝是山路最优秀的帮手,它们全都挡在小巴面前,齐老见眼前繁杂的树枝丫,皱皱眉,将车停了下来。
村妇们本来有说有笑的,见车停了下来,一时愣了神,张雨本来挤在一群爱唠叨家常的村妇面前,心里就不太高兴,这时车停下来了,忙大声喊道,“怎么把车停下来了!”
齐老听着众人的不满,也颇感无奈。这山路泥泞,树枝全挡在前头,也不能算他的错。
“齐老,这怎么回事嘞?”本来闭目养神的李九天听到村妇们的嘟嘟囔囔,睁开疲累的双眼问道。
齐老扭头看着李九天,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他朝李九天指指车窗前光秃秃的树枝丫,李九天站起身来,往前一看,树枝全都匍匐在车窗前,要是开过去,难免会刮伤车漆。
李九天皱皱眉,对议论纷纷的村妇们说道,“这车被树枝丫拦住了,咱们得下车,想办法摆平这些树枝,才能继续往前开。”
村妇们听了,冷眉倒竖,她们不禁哀叹,平时或因农活繁忙,或因懒得走那么远的路,好不容易有了小巴,可以解决这两件事,今天竟因这小小的树枝丫而挡了去路,委实是天不遂人愿。
“我们都是妇人家,这种取树枝的活怎么能让我们干呀!”一位村妇苦着脸,眉毛呈八字形,语气满满的憋屈。
李九天本来是不打算让村妇们下车的,但听到村妇这话,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渐渐变青,放在两侧的手也紧握成拳,他的瞳仁瞪的老大,像牛眼睛一样。“你们总说自己没地位,难道你们就不会做些事来证明自己不比男人差吗?”
李九天有时在村里四处晃悠的时候,常听这些村妇们埋怨他们的老伴总有男尊女卑的心态,对她们总不太好。李九天曾经听到村妇这些话,也有心想改变那些村民的思想,可现在看来,这些想法总不灭绝也是因为这些村妇习惯性的把自己当弱者。
“小天,你说得没错。”张小燕点点头,李九天说的话句句在理,她这些天左思右想,自己常受人欺负,与其怨别人,不如自己强大,她怎么说也是个村长助手,理应树立威信。
李九天有些讶异地望着张小燕,张小燕平时唯唯诺诺的,总不敢发声,生怕得罪了人,这还是头一回这么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张小燕神情坚定,她已然决心慢慢改变自己,虽然性格是天生,但总能后天培养出不一样的自己。
村妇们听了,个个瞪着张小燕,原本她们就对张小燕怀有嫉恨之心,现在张小燕话音一落,一片嘘声,这嘘声里夹杂满满的愤怒。
“你这个寡妇,说些什么!”张小燕的嫂子张婶听了张小燕的话,忙站起身,走到张小燕身边,给了张小燕一巴掌。
这一巴掌很是响亮,张小燕脸上五个手印格外醒目,所有村妇惊呆了,她们装作于心不忍的样子,内心却颇为幸灾乐祸。
李九天和张雨也呆住了,他们虽然在电视上常看到女人欺负女人这种画面,但这场面,亲眼所见这是第一次。
“张婶,你可是小燕姐的嫂子,张口闭口张寡妇的,还打她一巴掌,哪有你这么蛇蝎心肠的!”李九天头上青筋暴起,如果不是看张婶是女人,他早就一拳头下来了。
张婶见到李九天两眼猩红,心里有些害怕,她早就听说李九天和张小燕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糊涂交情,她刚打了张小燕,李九天说不定心里杀死她的心都有。
想到这,张婶就感觉一股凉气从头顺着背脊冷到脚跟,她一双浑浊的眼珠子不停打转,现在这种场面,她深知,最好服从李九天的安排。
“小村长,你所言极是,咱们就都出来把树枝弄断吧!”张婶边说边望着李九天的表情,试图迎合李九天。
很多村妇心有不甘,但见李九天已经这么生气了,不敢反驳,于是点点头,纷纷下车。
李九天和齐老也跟着下了车,齐老搬了块大石头,李九天站到大石头上,因为石头并非平坦,李九天站着有些晃,齐老忙扶着他的身子,李九天一个个树枝往下扯,扯了好一会儿,才将这些挡路的树枝全都摘了下去。
村妇们一脸哀怨的望着,她们又是庆幸又是不满,庆幸自己无需摘树枝,烦闷既然无需她们帮忙,何必非要她们下来。
张小燕羞涩地望着李九天,两腮通红,像三月的桃花,灼灼其华。
“小村长,你既然啥都做了,为什么非得让我们下来!”一位村妇双手交叉于胸前,斜视望着李九天。
李九天皱皱眉,缓缓说道,“我本来只是说要停一会儿,得把这树枝都除掉,其实我压根就没想过让你们摘树枝,只是你们自己非要在我面前示弱,说为什么非要你们做这些,没有办法,我就顺着你们说呗!”
村妇们听了,个个低下头,随后又瞪着最先对李九天说这些话的村妇,那位村妇被这些责怪的眼光盯着,一张脸惨白,眼角还噙着泪,她知道,她是要被孤立了。
“小村长,那你中午还会请咱们吃饭吗?”一位村妇嘴馋,她舔了舔嘴唇,期盼的望着李九天。
李九天听了这话,不禁愣了一愣,随后噗嗤一笑,这村妇也是贪吃,他点点头,“这说出的话,当然得说到做到,不然我这个村长哪里有威信可言!”
村妇们见李九天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也露出了喜悦地笑,她们纷纷跑上了车,又像最初那般有说有笑。
张小燕最后上的车,李九天拍了拍她的后背,张小燕回头一望,困惑不解,只见李九天对张小燕竖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