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说声再见,我们就该走了。”

寒江拿起他唯一的行李,那个几乎不怎么离手的白瓷缸。

“等我录完节目,我带你去做个清爽帅气的造型吧。”

“好啊。”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往日里那些苦难,都变得云淡风轻起来。

直到寒江上了谢鸣戈配备给顾泽的车,小沐才有些好奇地盯着寒江乱糟糟的头发,问他:

“我在剧组那次赚钱了,给你剪头发你不愿意,怎么小姐姐说了你就答应了?”

寒江看向窗外正和顾兮难舍难分的顾泽,轻声道:“你不懂......她说的可不只是带我去剪头发。”

而是,在说一个让他今后都能光明正大活着的承诺。

车外,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的顾泽,却又再次转身过去,突然一把抱住顾兮,小声道:“姐姐,下次见,一定要带我回家哦。”

声音哑哑的,有些委屈的模样:“要是真正的家哦。”

如同他年幼时,生病或者挨饿的时候,总会悄悄问顾兮:“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在阿泽的记忆里,家是个无比美好的词汇,因为他的姐姐总是在他难受至极的时候,向他描述一个非常美好的地方,那里不会有饥饿,不会被打骂,还会被小心呵护着长大。

那个地方,是家。

家里有一个温柔又漂亮的女人,姐姐说,他应该叫那人妈妈,可他从未见过她。

后来,他连自己姐姐都见不着了,那些人说,他的姐姐是个大英雄,要去做一件特别伟大的事情,等做完了就可以带他回家了。

可他等啊等,他们中有人告诉他姐姐去了天上,有人又跟他说姐姐被埋在了地下,还好他聪明,把姐姐藏在了画里。

现在姐姐已经回来啦,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带他回家了呢?

顾泽越想越委屈,他将脸靠在少女的肩膀上,高高的个子弓着,有些滑稽。

真正的家么......顾兮心口一酸,嗯了一声,竟是说不出旁的话来。

“好,姐姐答应你,等节目录完,我就带你回家!”

靠在她肩上的人,欢喜委屈的情绪总是交替得很快,他偶尔也会愤怒,却从没哭过。

但是顾兮这句承诺说完,他便真的像个小孩一样,趴在顾兮肩头,呜呜地哭起来。

或许没人能理解他的内心世界,但顾兮却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开始丰富,连语言能力也变得好了许多,这一点,就足以让她也恨不得高兴地哭出声。

她的弟弟,才不是傻子呢,他只是长大得比别人慢一些。

“再见,姐姐。”

“再见。”

......

别墅里一下子安静空荡了起来,顾兮一时还有些不适应,明天会有摄制组的人来拍一些出发前的内容,按照以往,她一定会早早休息养好精神,务必保证自己出镜时一定是容光焕发,美得不要不要的。

可这会儿她却没有心思立刻洗洗睡觉,她今天第一次觉得良心有点痛,就像是辜负了一个信任自己的人,而生出了许多负罪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这些,本该就是给我的。”

像是自我安慰,顾兮面色好了些,按了按外套口袋里的东西,没有急着拿出来,而是将别墅所有的入口都检查关好后,才去了二楼的书房。